加灼眼,右眼上的那颗红痣更像是能烫到人的心底。

    楚倚阳却没有看他,他正眯着眼睛望向帐顶。

    衣襟被他为烈酒入喉的热意随手扯开,红衣青年袒露着锁骨,声音里带着怒气:“齐王是孤的弟弟,他居然要反——竟然敢反!他要同孤争大统……孤不许!”

    北堂寒夜忽然感到一阵无言。

    他放下酒壶,他原本是想等榻上的人喝醉,等那双眼睛不再看着自己的时候,再验证自己所想。

    可此刻听着楚倚阳的话,见他在自己面前信任地吐露真心,便让他觉得自己若是那样做了,不管眼前的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都对这番信任的冒犯。

    主帐里安静了片刻,在弥漫着酒香的空气中才响起了白衣剑尊的声音:“你喝醉了,这不是你想要的。

    “你不过是被困在这里、困在了凡人的斗争之中,你真正想要的是大道飞升,而不是在这里争一个皇位。”

    楚倚阳望着帐顶,在自己的思绪里出神,明显没有听到后面的话。

    他忽然说道:“国师说得不错,孤想要的确实不是那个位置……”

    他想要的是质问自己的弟弟,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怎么敢反?怎么敢朝着自己刀剑相向?

    床榻上的人醉眼朦胧,语气却十分凶恶,“等抓到他,孤要好好地问问他……”

    后面的声音低了下去,他手中的酒壶一松,朝着地上滚落,眼看就要摔碎,却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接住了。

    从桌案后瞬移到床榻边的北堂寒夜接住了酒壶,直起身,将它放在了一旁。

    里面剩下的小半壶酒半点都没有洒出来,而倚在床榻上的人已经因为醉意陷入了沉睡。

    白衣剑尊站在床榻边,低垂着眼睛,看着毫无防备沉睡的人。

    楚倚阳的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一缕黑发从脸侧垂过来,贴在了唇边。

    仿佛被蛊惑一般,北堂寒夜抬起了手,想将那缕头发从他脸侧拂开,鼻端却忽然闻到一阵香气。

    这幽微的清冷香气夹杂在浓烈的酒香之中,很容易叫人忽略,北堂寒夜却对这种清冷香气隐隐有着记忆。

    在昆仑的藏经殿中见到眼前的人时,他从自己身边经过,也散发着同样的、令人追寻的清冷幽香。

    修长的手指顿时停在空中。

    这不对。

    他是合欢宗少主,与谁都不亲近,一双眼睛仿佛就只能看到他的未婚妻。

    若真是他……以他的性情,在秘境里吃了亏,出来以后怎么会不报复?在镜花水月里,又怎会对自己说出“遇到险境他还会再来”这样的话?

    何况在他身上,也一直没有金铃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