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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固然他对这病早已不抱什么希望,然而她肯为他费心,又突然有这么一个连顾玄素都推崇的高人,又让他生出几分奢望。也许真能治好呢?就算治不好,也许能多活一段时日呢?哪怕只多一个月也是好的,至少在这一个月里,他还可以再看看她。

    笔尖落在纸上,沙沙的声响,顾玄素匆匆写下一张短笺封好,交给侍童:“送去给剡溪公。”

    傅云晚看着侍童离开的背影,心里生出无限希望。也许谢旃的病真的能治好呢?横亘在心头多日的重压突然轻了一大截,抬眼看向谢旃,他也正看着她,目光相触,许多话不需言语便已彼此明了,默默之中,突然有了几分亲人般的熟稔和亲近。

    第二天时,有两个弟子退出顾玄素门庭,接下来两三日里陆续

    又有几个离开,顾玄素对此十分淡然,依旧每天带着傅云晚出入,傅云晚既已坚定心念,便也不再为外物所动,只专心揣摩研读,唯觉奇怪的是,那个张操虽然态度强硬却从不曾提过离开,依旧像从前那样恭恭敬敬追随顾玄素。

    而谢旃从那天开始,不管多忙,每天都要过来一趟。朝堂上论功行赏,授予他南安县侯,又委任他为中书侍郎,职级虽然不算超绝,但是天子近臣,心腹股肱,此后公务更加繁重,时常刚刚赶到别业,官吏已经追过来请教公事,饶是如此,谢旃依旧一天也不曾停过,每日都过来走一遭。

    傅云晚明白他的心意。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是要用行动表明态度,亦是担心她,要与她一道面对那些流言蜚语,她跟他回来,原是想要照顾他,没想到这时候,依旧是他为她劳心劳力。

    逢到谢旃公务不那么繁忙时,两个人便同在南窗之下,研读南史。傅云晚悟性虽有,但到底根基尚浅,将先前几版稿子与定稿相对来看,悟出了一些,也还有许多不懂之处,谢旃便一一为她讲解。他博学多识,虽不曾修史,但于史学一道造诣颇高,她不懂的地方他三言两语总能说得透彻,两个人日日相伴,渐渐地,又有了几分当初在邺京时的亲近。

    唯一让傅云晚悬心的是,剡溪公的回信一直没有收到。顾玄素道是剡溪公生性疏狂,或者此时外出云游不在家,又或者并没放在心上懒得过来,眼看她愁眉不展,便笑道:“若是他不肯来,那么我就带着佛奴过去找他,总不能让你为此担忧。”

    傅云晚听出了其中的调侃之意,心里千回百转,半天没个开交。

    眨眼便是上元佳节。

    傅云晚一大早跟着顾玄素回了顾家,入夜时吃了饭,南边的风俗是要出门看灯,即便闺阁女子今夜也都能畅玩一夜,不受约束。又说要走百病,便是众人结伴行走游玩,走得越多越远,来年越是百病全消。傅云晚知道家中的姊妹们不方便与她一起,便早早跟着顾玄素出去,刚到门前,看见墙边裘衣的影子一晃,谢旃走了过来。

    上元佳节,亦是情人们相约结伴的时候。他不好直接登门来找她,便在此处等着,也算是偶遇邂逅。去年上元在邺京时,他们也是这样相约的。

    顾玄素自然也知道其中情形,乐得成全:“你们玩吧,我在这里略看看便要回去,人多,留心安全。”

    谢旃躬身行礼,笑道:“晚辈定然将她毫发无伤地送回来。”

    满耳朵都是说笑声嬉闹声,宽阔的大街上摩肩擦踵,密密麻麻全都是人。街道两边挂着各色彩灯,因着北伐大胜,今年的灯彩也比往年排场许多,丈高的灯轮、灯楼从皇城门前一直摆出去几条街,引得众人流连忘返,一处处把玩赏着,不舍得离开。

    谢旃拣着人不那么挤的地方,命侍从前后将傅云晚护在中间,与她并肩慢慢走着。灯笼五彩斑斓的光落在她脸上身上,为她添了一层如诗如梦的不真实感,好似她随时都会消失,像这佳节似的,年年相似,年年不同,从不会为谁长久停留。

    让他越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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