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去禀报师父,安排师门这边默写的事。”

    他匆匆离去,顾休之转向胞弟顾道之:“明日我去叩宫请愿,家里由你主持。”

    “大兄,请愿还是我去吧。”顾道之恳切说道,“你是一家之主,不能有闪失。”

    “我去。”顾休之道,“若我有事,你照顾好家中老小,不要再为此事纠缠,也不要管我。”

    顾道之还要再说,顾休之斩钉截铁道:“就是如此。道要守,人也要活,我去守道,你为他们寻活路。”

    灵堂里一时鸦雀无声,傅云晚眼圈发着烫,从前在北地时孤零零一个,从不觉得有家,这次回来跟着顾玄素,头一次尝到了家的滋味,而此时,又头一次领悟到顾氏一族数百年传承不倒的奥义。道要守,人也要活,这乱世之中的生存之道,大约便是如此吧。

    这天夜里傅云晚只睡了一个更次便起来,伏在案上默写南史第一卷的定稿。她自幼读书识字便跟其他人不同,大多数时间手边无书可看,全靠母亲默写背诵,她跟着诵读记忆,因此锻炼得记性格外好,尤其是对文字。更何况南史是新近用心读过几遍的,像是刻在脑子里一样,只恨手没那么快,不能立刻全都默写出来。

    外面有动静,顾休之收拾好了准备出发,傅云晚急忙赶出去,双膝跪倒:“大舅父,请带上我吧。”

    顾休之沉着脸:“不可。”

    “我在车里不出去,不会被人发现。”傅云晚哀恳着,“此事关乎外曾祖一生的心血,我在他老人家膝下这么多天,既是家门又是师门,我向舅父保证绝不露面,只求能看一眼。”

    ()    “不可。”顾休之不再多说(),抬步要走?()?『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听见她膝行着跟来:“若是我母亲还在,必定也希望前去,请大舅父看在我母亲的份上吧!”

    顾休之步子一顿,一霎时想起当年跟在身后喊阿兄的小小女郎,终是软了心肠:“只在车中,绝不许下车。”

    “是。”傅云晚起身,戴上幂篱,“谢大舅父成全!”

    车子快快往宫城驶去,傅云晚低着头坐在角落里,顾休之端然坐在前面,谁都没有说话,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濛濛细雨,空气潮湿清寒,弥漫着说不出的悲怆之意。

    车子在宫城外停住,顾休之起身下车,关上了门。傅云晚眼睛贴在门缝上向外面看着,细雨打得地面湿了一层,顾玄素门下的弟子们齐齐跪在地上,腰背挺直,神色肃然,另一边跪着的是许多儒冠深衣的男子,想来是太学生。宫门紧紧锁闭,将所有人冷冷挡在外面。

    又见顾休之走到最前面跪下,高声道:“家祖毕生心血编成南史,若有谬误不妥之处,臣等定当修改,乞请太子殿下赐还书稿!”

    边上张操皱了皱眉,似是有些不满他这样委屈求全的口吻,但也忍住了没说什么,众弟子和太学生眼见顾家来人表明了态度,连忙一齐跟着高喊:“乞请太子殿下赐还书稿!”

    宫门旁陋室中。

    小宦官提着食盒走来,在靠近的刹那飞快地说道:“约在后日。”

    谢旃端坐着不动声色,小宦官放下食盒转身离开,门半掩着,突然听见远处一阵喧嚷,似是许多人一齐高喊着什么,仔细分辨的话,模糊能听出太子、书稿几个字,谢旃心里一跳,急急问道:“外面出了什么事?”

    看守的禁军一言不发,咚一声锁上了门,声音听不见了,谢旃快步走到窗下,贴着墙壁努力听着,隐隐约约,依旧只能听见方才那几个字,心里突然起了不祥的预感,太子,书稿,莫非是顾玄素那里出了事?

    正自猜测不定,突然听见一阵极高的惊呼声,即便模糊也能听出其中的惊怒之意,谢旃紧紧皱着眉,到底出了什么事?

    宫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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