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不太对劲,但他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在荒芜的戈壁上沿着车辙向前,向前,向前,一直向前。平原的沙土地上唯一人造的标识延绵不绝,哪怕他走了几天,几周,几个月,几年,也依然如此,仿佛永远看不到尽头。

    克隆体无法停驻的思维在漫长的时间里逐渐变得黔驴技穷,四周已经没有什么更新的东西输入,可供他得出新的答案了。在一成不变的景色和单调枯燥的行走当中,克隆体甚至开始怀念已死者的声音。但那个声音没有再次出现,正如它出现的时候也并没有顾忌克隆体的意志那样。

    庞大的思想无法被安置,逼迫他不得不开始探索自己被制造出来的贫瘠内心。终于,克隆体不得不开始面对这个他必须面对的问题:我是谁?

    这个问题在这场漫长的徒步旅行开始之前是有着很确定的答案的:福格瑞姆。克隆体会这样回答自己。他是福格瑞姆,一个比已经堕落的福格瑞姆更加完美的福格瑞姆。而现在?他不知道。

    阿库尔多纳的声音回响在他的记忆里:真正的福格瑞姆从来不需要证明他自己叫那个名字!您没发现吗?从您这么说开始,您就已经意识到了,您根本就不是“福格瑞姆”!

    原本的福格瑞姆堕落了,但他依然走在追寻完美的道路上。克隆体这样想。他当然听到了,也完全记得阿库尔多纳对“不存在完全的完美”这一观点的论述,但他不承认这一点。他认为自己足够坚定,他必然会证明自己的完美已经超越了原本的福格瑞姆——就从这场似乎永远不会开始了的试炼开始。

    克隆体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片旷野上行走了多久,他只意识到,自己身上原本华丽的铠甲已经被时有时无的风沙侵蚀了表面的颜色。有一段时间,他怀疑已死者向他絮语的“亚空间是唯心的”这个观点是否是一种谎言,又有一段时间,他怀疑这种无止境的枯燥前进就是他所需要面对的试炼。在旷野中的行走没有带给他什么豁然开朗的明悟或者人生哲理,有的只是枯燥、疲劳、饥渴,以及对自己的反复质疑。

    但克隆体依然咬着牙在向前走,一只手永远搭在腰间细长且华而不实的仪式剑上。为他装点了这身行头的人或许将他当成了一个空有外表的华丽摆件,而在这个看似无意义的动作之中,观者终究能从这里窥见一丝战士的本质——那才是福格瑞姆被帝皇以生物炼金术铸造出来的部分本质,而法比乌斯以自己的技术相当出色地在克隆体身上还原出了这一点。

    他不知道自己保持这种姿态,在戈壁上时有时无的风沙当中前进了多久。他确实感到疲劳和干渴,但可能是与原体相似的躯壳有着无与伦比的性能,又可能是因为亚空间的某种特殊性,总而言之,这些已经累加到能杀死一个凡人成百上千次的负面状态并没有太过影响他的行动能力。终于,在某一次的沙尘扬过之后,地平线的另一端终于出现了另一个影子。

    克隆体为这个发现感到鼓舞,但应有的谨慎并没有从他的脑海中消失。他没有迅速向这个旷野上唯一不同的东西飞奔过去,即便他非常想要这么做。他在原地站定,尽可能详细地评估着对方与自己的状况:他很久没有进过食水,但这似乎对他的运动能力没有什么影响;他的反应能力或许被长时间枯燥的机械作业磨损了一些,但他认为自己可以很快将之调整过来;远在地平线另一端的影子大致上是个人形,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无论如何,他确实有必要去看看。

    在确认了上述的一切之后,克隆体再次转向,离开了车辙的边缘,向着地平线上的黑影缓缓走去。

    他就这样走了一段时间,随后意识到,对方也在朝着他的方向迎过来。又过了一段时间,他们之间的距离明显已经接近了。克隆体不确定在真正见面的时候对方会怎样反应,但这些疑虑并不能阻止他继续前进的步伐。又经过了一段时间,他已经能看得出,对方身上裹着一片破烂的辨不出原色的土灰斗篷,能凭借轮廓大致判断那是个男人。而等到他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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