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娥制止了持续十五年的天书运动,也不能说那就是造假,而是下诏,“前后所降天书,皆先帝尊道奉天,故灵贶昭答”,天书是真宗尊敬天道,供奉上天,才得到的回答,这是真宗一个人的功业伟绩,如今先帝驾崩,天书从葬永定陵,一切关于天书的活动,当然就要停止了。

    相反,这个真相里,真宗的所作所为就是彻头彻尾的造假,再联想到天书运动的狂热,可谓昏聩。

    所以刘娥的语气里没有杀气,但越是如此,决心越是不可动摇。

    宝神奴是辽国谍细,可以“诽谤”先帝,传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但她绝对不容许宋人,知晓当年那些不为外人道也的真相。

    “明白!”

    悟净笑了:“贫僧曾被贼人所惑,铸下大错,追悔莫及后,方知执念乃虚妄!由己度人,贫僧由衷地盼着,太后百年之时,回首过往,无有后悔之事!”

    这番话有说教之意,但相同的话语,从不同阅历的人口中道出,效果截然不同。

    刘娥没有动怒,只是悠悠叹了口气:“好!承你所言!”

    “《南朝杂记》在四方馆东南第三间的梁柱内,需得密钥开启,还有一部在无忧洞,贫僧却不知具体的地方了……”

    悟净讲完宝神奴笔录的地点,最后说道:“请太后避让,再让那些护卫,给贫僧接上双手!”

    刘娥深深凝视了这位面容松弛,嘴角含笑的僧人一眼,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离开偏殿,她立于一尊佛像面前,并未敬香,只是默默等待。

    半刻钟后,亲信班直来到身后,低声禀告:“太后,犯人自尽了。”

    “他不是犯人,是民间的义士,得道的高僧,在开宝寺厚葬之,为其立碑!”

    刘娥转过身来,对着悟净坐化的地方,双手合十,遥遥一躬:“送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