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决定讲理。

    但,他在前边跟人家讲理,后边如果有一个红了眼睛,提着锄头要玩命的兄弟,对他讲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如果没了这个兄弟,或者这个兄弟比他还怂,畏畏缩缩地躲在后边不敢吭声,那他哪还有跟人家讲理的资格?

    他的主和主张,是从他对两国国力强弱的判断出发的。

    而万俟卨则不然,万俟卨只是想利用一切机会排除异己、把持大权。

    沈该不希望出现这种局面,所以万俟卨一开口,沈该便果断地道:

    “万俟公,皇城司正在追捕刺客,何妨等他们报来查缉结果再说?

    我等身为大臣,切忌捕风捉影、妄加揣测!”

    这句话沈该加重了语气,秦熺正想附和万俟卨,听沈该语气严厉,登时心中生怯,便没敢开口。

    其实枢密使是副相,而且是军方第一人。

    秦熺的身份、地位够份量。

    再加上现在死去的当朝宰相是他的父亲,作为苦主他的话就格外有份量。

    如果他马上应和万俟卨,一口咬定是岳飞余党挟恨报复,刺杀官家和秦相,那么纵然不能坐实此事,也能引导风向,把水搅混。

    可惜,他没有那个胆魄,更没有那个敏锐的眼光,白白错失了这个机会。

    万俟卨对沈该的话自然不服,但秦桧已死,沈该这个次相现在就是首相。

    秦熺那个废物又只管抱着唾壶心有余悸地发抖,一句话的忙也帮不上。

    万俟卨心思一转,也就没有坚执己见,只是不悦地哼了一声。

    这时,又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沈该、万俟卨等人急忙向待漏房门口看去。

    不出所料的话,这一次应该是宫里有消息了。

    果然,应声出现在门口的正是内侍大档张去为。

    因太后老迈,皇后又病体不适,今夜张去为便留在宫里侍候,没有伴驾去游河观灯。

    张去为走进待漏房,目光一扫,眉头便是一皱,开口问道:“诸公,秦相还没来么?”

    秦熺捧着唾壶,对张去为惨然道:“张大珰,家父……来不了啦。”

    沈该轻叹一声,道:“张公公,官家情形如何了?

    宫里若有旨意示下,晓谕臣等便是。秦相他……已然死于刺客之手了。”

    张去为听了顿时呆若木鸡,秦桧……死了?

    一时间张去为心神茫茫,怔立在那儿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沈该道:“张公公,官家可是无恙?官家若有旨意,还请张公公晓谕臣等。”

    “啊,啊……”

    张去为醒过神儿来,说道:“官家……没有大碍。官家有旨,传……秦相和沈相进宫。”

    沈该花白的眉毛一耸,道:“老夫随你面君!”

    ……

    福宁殿里,太后韦后和一脸病容的皇后吴氏,紧张地站在御榻旁。

    在她们身后还站着好几位尚药奉御,也就是御医中职位较高的几位。

    御榻旁,坐着一个正给赵构诊治伤势的御医。

    赵构身上有两处刀伤,一深一浅,全都敷药包扎过了。

    但那柄蓝汪汪的“苦无形”,分明就是淬过毒的样子,太后和皇后岂敢大意。

    因此她们召来御医院里几位最有名的御医,不管是精于哪一科的,都召来为官家诊治。

    赵构刚才苏醒了一阵,吩咐传秦桧和沈该进宫,此时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正在诊脉的这位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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