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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善解人意,游辞巧饰,都落进一旁的裴琮之眼里。

    他不动声色的看着,仿佛透过她在看另一个自己。

    都是披着伪善乖巧的皮,实则内里阴暗又狡黠,说起谎话来也是浑然天成的顺畅,半点不会心虚。

    他目光注视的久了,叫沈清棠察觉,她也会笑盈盈地回头问他,“哥哥总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可有什么东西吗?

    她摸摸自己的脸,目露不解,通彻又坦然。

    裴琮之微微一笑,“没有,只是我方才想起了户部还有一些事未处理,一时走了神。妹妹莫怪。”

    “哥哥既有事,就先去忙吧!祖母这儿有我照料着,哥哥放心。”

    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妹妹。

    裴琮之也顺着她的话起身,“好,那我先走,祖母这儿就劳烦妹妹了。”

    沈清棠点头应下,又催他,“哥哥快去吧!莫要误了事。”

    他撩袍出门来,外头细雨如绵,有丫鬟为他撑伞。

    裴琮之接过,又握着伞漫不经心回头看了一眼。

    楠木刻丝琉璃屏风里,姑娘身形微影朦胧,只能听见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温言软语,声脆如莺,伴随着裴老夫人被她哄乐的欢笑声,祖孙俩相处分外融洽。

    裴景明偶尔回府,也来听禅院看望。

    有些日子不见,他不是在马行巷里和行露厮混就是去赌坊赌钱。如今裴老夫人病中,曹辛玉不在,府里也没个人管他,越发猖狂。

    这才几日功夫,整个人显而易见的憔悴下去,眼窝下青暗的凹陷,看着吓人。

    裴老夫人见他这幅颓丧样子,气得随手拿身边的宝瓶砸了过去,“你看看你这幅样子,不如死在外头算了,也省得回来让我瞧见碍我的眼。”

    裴景明不敢躲,生生叫宝瓶砸在了身上。

    他吃痛捂着头,也不敢辩驳,只闷声听着。等裴老夫人消了气,再笑嘻嘻的哄两句。

    他一贯没个正形,却因着油嘴滑舌的一张嘴,甚是讨得裴老夫人喜欢。

    这个孙儿也是自小疼下了肚的,裴老夫人拿他实在没有办法,皱眉骂了两句就叫他哄得忍不住眉开眼笑。

    “混账玩意儿!”裴老夫人恼着嗔他,“除了生得一张巧嘴,一无是处。罢了罢了……”

    她如今年纪也大了,管不了许多,只能放手,“我也管不着你,你就折腾罢,别死在了外头就成。”

    “哪儿能啊?我还要伺候祖母到百岁呢!”

    裴景明当真嘴甜,嘿嘿一笑,忙不迭又出府去,或是马行巷,或是兴盛赌坊,总有数不尽的乐子等着他。

    沈清棠有时也能见着他。

    裴景明急急出府,见着她也不过匆匆招呼一声,“清棠妹妹。”

    她乖巧应下,“景明哥哥这急急忙忙是要去哪儿?”

    他分明是去赌钱,却厚着脸皮道:“庄子里有些事,我去瞧瞧。妹妹自去玩罢,我回来给妹妹带旧曹门街的芙蓉糖饼。”

    采薇看着他风风火火出门去,忍不住对沈清棠小声嘟囔,“三公子的脸色,瞧着好似不大好。”

    是真的不大好。

    行露日日哄着他喝掺了乌头的合欢酒,又勾着他去床上厮混,身体底子早就掏空了。

    他又爱赌钱,没日没夜的在赌场里泡着。时日一长,他看盅里的骰子都头晕目眩。再添周围乱糟糟的起哄声,眼前一蒙,就直直倒了下去。

    裴景明被赌坊的人送回承平侯府里,顺带还来要他欠的二百两赌钱。

    裴老夫人身体抱恙,如今府里又是江婉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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