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李白龙会因为你的死而失去理智、大开杀戒吗?可师姐流浪江湖时,是八年前的事了吧,那时的李白龙恐怕还不到十岁,这个梦做得夸张了……不过也很有趣。”

    姜璃书笑了笑:“是啊,不过他确实是个坏小孩。”

    马小姐收回目光,低声道:“果然……不一样的。”

    “什么?”

    “李白龙……跟祝海山是不一样的。”

    师叔柔声道:“即使到了那地步……爱人逝去,与宗门反目,身负绝境血仇,最重要的是,他手中还握着绝对的报复力量,可他还是控制了愤怒。”

    “他说,将死之人,世事不萦于怀,这一剑挥出,天下束手,固然快意,可马小姐又要如何自处呢?已经很对不住你了,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他大概是这样的人吧,总是处处为人着想,在这种时候,居然为我想了,所以……他变成了蝴蝶。”

    姜璃书低声道:“真的……变成了蝴蝶吗?”

    这世上的“术法”,不过是上古御质术的延伸,乃是操纵元炁的另一种法门,姜璃书对此心知肚明,而化蝶之事,明显有悖物质守恒定律,她了解这个概念,以她观之,世间术法,仍未脱离物质守恒的樊笼。

    但是……化蝶。

    “是啊,我亲眼所见。”

    马小姐的声音轻而坚定:“这个世界,远比我们想象中要神奇啊。”

    但这并不是她所要讲述的关键。

    “所以,不一样的。”

    “李白龙跟祝海山不一样,我与师姐们也不一样。”

    “对于师姐们来说,李白龙也许是她们心中执念的延伸,是一个比负心人更好的可能性,所以倾注心血,所以寄托思绪……我是不一样的。”

    “对我来说,李白龙就是李白龙,祝海山就是祝海山。师姐,你的阿弟虽好,但在我心里,却比不上他,我也没有任何遗憾需要投射在另一个人身上、聊以慰怀……祝海山已做了祝海山会做的事情。”

    姜璃书神色有些微妙。

    道理我……勉强能懂,但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还有,你那前夫哥连阿弟的一根毛都比不上!我说的!

    不过她还没无聊到要跟老七争这个,于是轻轻点头:“……能理解。”

    这样说着,想到老七的感情经历,她终是忍不住喟叹一叹。

    “我……我还以为你会一直恨那个男人。”

    “原是恨的,可这些年来,恨极了地念着这事,慢慢却不恨了。”

    “那……那你……”姜璃书语气莫名。

    “这应该,也不是爱吧。”

    她明白六师姐的意思:“我不太了解他,没有跟他认真地相处过,我想到他时没有心动,只有淡淡的哀伤与宁静。我想念他,我感激他,也会去想如果没有发生婚变,我们之间会有怎样的故事……可已经没有如果了。”

    马小姐的眼中透着淡淡的哀伤与宁静。

    “事实就是,他死了,我活着,而且我永远都忘不掉他,永远都难以释怀,我的生命在那场婚礼时宣告结束,这就是……我的命。”

    马车在这静谧淡然的讲述中缓缓停下。

    最后,车厢一震,宣告终点。

    师叔轻吁一声,笑道:“总算到了。”

    她反手撤掉音障,侧壁被敲响,李白龙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师父,师叔,到站了,请下车吧。”

    马小姐望着对坐的女子,对方目光似有惊疑。

    “师姐,跟他要好好的啊。”

    这话只能在心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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