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满只道:“旁人不知,宋氏,还有你陈家,难道不知?夹金谷那一夜,分明是金郎君出手,才救下陈寺,免了他一死!”

    夹金谷那一夜的情况,还历历在目。

    周满可清楚得很,若非金不换当时求了情,那陈寺早成了她箭底亡魂,岂能活到到城中来追她踪迹的时候?

    陈规道:“夹金谷那一夜他固然出手救了,可难道就能说义庄那次他毫无嫌疑吗?”

    周满于是冷眼扫他:“那依你之言,刚才你虽出手救下数十人,可难道就能说泥盘街今日之祸非你指使?”

    众人顿时都看向陈规。

    陈规眼角立时抽动了一下,显然没料到竟会被周满反将一军。

    只是他的确冷静,仅仅想了片刻,便反驳道:“那周姑娘你率人在锦官城外率人杀我陈家六名修士的事呢?金不换杀陈寺之事,或难有定论,可你杀人,总归是真吧?”

    周满问:“陈公子的意思,是还要跟我算账?”

    她话音刚落,一直在边上听着的韦玄,便嘿嘿冷笑一声,竟插话道:“要这么说,外人还都传锦官城外帮周姑娘杀人的有我王氏若愚堂的人呢。陈家是一并想要追责追责?”

    话到末尾,已隐约带着几分威胁之意。

    众人全都没想到,王氏若愚堂竟然主动来蹚浑水?之前就有的疑惑,这时难免又冒了上来——

    大家都朝周满看去,暗中猜猜她究竟是何身份。

    但韦玄说完这番话,却是极其隐晦地朝王恕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

    王恕一身旧道衣,与众人一道从小楼那边赶来时,难免心切情急,鞋面上、衣角上,都沾染了泥水。此刻人立在金不换身后不远处,听见韦玄这番话,却是慢慢垂下头来,修长的手指在袖袍间无声地攥紧了。

    陈规也没料,王氏若愚堂先前恨不能与锦官城外那一场劫杀撇清关系,现在却又来主动为周满说话?

    还好他目的并不在攀扯周满,因而只是微微蹙了一下眉,倒也并未十分困扰,只道:“韦长老说笑了,传言既是传言,便是未经证实,对着王氏,陈家岂敢轻言‘追责’二字?何况此事牵连的无辜已经够多了。周姑娘与陈家也是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算来算去,哪怕锦官城外劫杀陈家修士,为的也是与其交厚的金郎君吧。”

    又把话引回了金不换身上。

    陈规慢慢笑一声,温和的面容上竟满是诚恳:“我以为,解铃还须系铃人。今日这样的祸事,谁也不想再看到第二次吧?可若郎君迟迟不愿将陈寺之死的真相和盘托出,泥盘街又与郎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陈长老爱子心切,已无法再听进任何人劝告,焉知他日他不再重演今日之祸,甚而越加激烈?郎君即便不顾惜自己的性命,难道也不顾及这泥盘街上这无辜的芸芸众生吗?”

    周满心中一股寒意陡然铺了开去,直到此刻,终于意识到了陈规真正的目的所在,于是举目向周遭看去——

    果然,他此言一出,泥盘街上所有幸存百姓的目光,都投向了金不换。

    种种的眼神,充满了异样。

    有不解,有期待,有诧异,甚至还有……怀疑。

    然而金不换虽跪坐在余善身旁,却始终如身处于另一个世界般,对周遭的一切声音置若罔闻,哪怕陈规是在对他说话,他也没有半点反应,只是木然着一张脸,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

    陈规眉头顿蹙,以为他还是执迷不悟,于是张口想要再劝。

    只是还没等他话出口,一道难得染上几分冷意的清润嗓音,已将他打断:“阁下言下之意,若金不换不给陈家一个满意答案,将来就还有可能会牵连无辜?为逼迫一个金不换,已牵连了如此多的无辜,难道在你看来,这竟是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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