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得如同白昼。

    嘉昭帝正在批阅堆积在御案上的奏章,几乎每晚他都要忙碌到亥时,才会在内侍的提醒下去休息。

    整个大殿安静到落针可闻,能清晰听嘉昭帝朱笔在奏本上疾书,所发出的极轻微的摩擦声,夹杂着皇帝几声咳喘之音。

    内侍副总管郭霖匆匆进入殿中,消瘦弓背的身形,在大殿的金砖上,留下扭曲黑暗的阴影。

    他走到御案前躬身说道:“启禀皇上宫外传入消息,二个时辰之前,赵王妃于王府中不治薨毙。”

    嘉昭帝听了这话,脸色也微微一变,急声问道:“朕并未听说她病况危重,怎么会突然没了,太医院这些人,难道都是摆设吗!”

    ……

    自从贾琮在金陵侦破卫军大案,主犯之一张康年罪证确凿,死于非命。

    而张康年是赵王妃嫡脉堂兄,赵王的正经姻亲,彼此关系亲近,并且是赵王运作举荐到江南为官。

    因张康年是三甲同进士出身,前几年赶上陪都兵部右侍郎暴毙,经过赵王人脉腾挪,张康年武职转为文职,爬上陪都兵部高位。

    如果不是张康年仕途变迁,有些过于耀眼,也不会让嘉昭帝在金陵卫军大案告破后,对一向器重的皇长子,产生深深的疑虑。

    赵王曾因此事两度上本请罪自辩,言自己举荐非人,有失查之罪,但张康年在陪都妄行不法,自己一无所知,与赵王府全无干系。

    在那个关口,赵王如不上表自辩,根本无法过关,但是上表自辩,难道就能把自己完全撇清?

    如果不是赵王的举荐,张康年就无法在金陵卫军中担任要职,更无法仕途荣耀,以文转武。

    如果没有这些高官要职作为凭仗,他根本无力作下这等滔天罪愆。

    赵王即便上本自辩,表现得何等痛心疾首,不过黄泥巴掉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

    张康年事发之后,嘉昭帝动用中车司和推事院,将赵王举荐的官员和人脉,以及军中的潜势将领,都不动声色梳理一遍。

    但是唯独没动江陵张氏在神京的子弟,这些人都是赵王妃的同辈兄弟,有些在京中官衙做中小官员,有些是在神京经商。

    或许皇帝觉得张康年之事,他已点到为止,不宜牵连太广,赵王妃是皇长子正妃,也是当初首肯的儿媳,多少留下一些脸面。

    可嘉昭帝却没想到,他没有动张家京中子弟,赵王李重瑁为了避嫌,在极短的时间内,用了各种手段,将这些张家子弟逼出神京。

    所有手段软硬兼施,为官的调遣偏僻之州,经商的结束生意迁出京城,似乎急着和江陵张氏疏远关联。

    赵王李重瑁此举并没博得嘉昭帝的好感,反而让他对长子多了一丝失望。

    儿子竟是如此决绝人物,一旦妻族出现变故,他便起了这等断尾求生的手段……

    ……

    当初嘉昭帝为长子选妃,并没有从高官贵勋之中挑选,而挑中江陵张氏嫡长女为皇长子正妃,其中有皇帝长远的思虑。

    江陵张氏是传承五百年的望族,在前宋便是声名显赫的世家,族中数人都曾在前宋位极人臣,家声荣耀非同寻常。

    自从大周立国之后,张家安居江陵祖地,一向以诗书传家,作风举止十分安分。

    张家子弟虽然世代读书,但张家文华之气却不出众,不像柳家那么弄出一门七进士的荣耀。

    张家子弟或每代或隔代,才会出一二名三甲之才,入朝为官,保持张家诗书官宦门第不衰。

    且大周立国以来,张家还没出过二品以上高官,算得上不显山露水的清贵之门。

    这样名望卓著,但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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