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纠葛简单的世家,在皇帝眼中无疑十分顺眼。
选择张家嫡长女为长子正妃,不仅门第可以般配,而且将来长子继承大统,张家女母仪天下,不会有外戚权重的忧患。
从这一点上来说,嘉昭帝的确对才能不俗的长子,曾抱有很深的期望,并为其计谋深远……
但是谁也没想到,张氏女做了赵王妃不过数年,江陵张氏嫡脉便出了出色子弟。
赵王妃的堂兄张康年,在赵王扶持之下,不过三十多岁年纪,便已做到陪都三品兵部高位。
如今只是这样,只能说张康年也颇有才略,倒也罢了。
更让人没有想象到,威远伯贾琮两次南下金陵,一番拳打脚踢,竟爆出为祸金陵已久的巨案。
张康年利用在江南官场资历,勾结金陵都都指挥使杜衡鑫,把持金陵卫军兵权,在陪都金陵为祸甚巨。
单这一桩就触动嘉昭帝心中敏感的神经……
……
从那个时候开始,赵王府的举动变化,成为中车司秘劄上例行录事,嘉昭帝自然知道金陵事发不久,赵王妃就缠绵病榻。
郭霖回道:“宫外传入消息,奴才就已调取太医院的诊治医案,去岁太医院李成明曾入赵王府,为王府诊治病灶。
根据李成明医案记录,赵王妃只是心情悲恸,才会导致外邪入侵,只是非常寻常的病症,并不是什么危症急症。
李成明开的也是补气安神的药方,年后李成明曾两入赵王府,根据医案记载,王妃的病灶相同,并未出现激变,用药一如往常。”
郭霖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顿,又说道:“根据太医院医案,李明成最后一次入赵王府,是在半月之前,那时王妃病情如常。
之后赵王府没再请李明成入府就诊,按照常理,王妃的病灶不过是心病,算不得大病,没传讯太医,多半就是已痊愈。却没想到人突然就薨了……”
郭霖说完话,便将手中记录此事的中车司秘劄,还有两份调用的医案,双手呈上御案。
嘉昭帝记过翻阅了几下,便丢在御案上,口正发出一声隐含讥诮的冷哼,声音在空旷大殿里回荡,让寂静夜晚蒙上一丝阴森。
他实在没有想到,儿子竟是这等果决的城府,为了能独善其身,为了将来的大位。
一旦事发,万般皆可舍弃,今日是张家子弟,甚至是他的发妻,明日是否就是自己这个父皇!
……
躬身在御案前的郭霖,最明白皇帝的举动心性,这一声幽深冰冷的冷哼,似乎隐含着莫测的危险,让他后背寒毛直竖。
郭霖几乎终生都在宫闱,自然十分明了皇家之事。
只要涉及皇权风险纠葛,即便多年父子慈恩,也会旦夕僵冷如铁,亲恩颠覆,形同仇寇。
嘉昭帝冷冷说道:“没想到朕这个儿子,倒是个厉害的,朕以前竟不知道,还真是小瞧了他!”
郭霖鼓起勇气说道:“圣上,此事虽有疑窦,但并无实证,是否传太医院李明成入殿,可以一问究竟。”
嘉昭帝神色疲惫,说道:“没这个必要,李明成是太医院院正,医术精湛,怎么可能连赵王妃这点寻常病症,都会看走了眼。
让他过来询问一番,只会自曝其丑,这又有何苦呢,不管事实真相如何,如今人都没了,还有什么追究的必要吗!”
嘉昭帝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头七之日,需派人到赵王府祭奠王妃。”
郭霖听了这话吃了一惊,赵王妃过世,圣上竟然要派人祭奠王妃,这份礼遇可是非同小可。
虽然没明说是代圣上拜祭,但是宫内之人,堂而皇之给一个王妃拜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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