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主人赠送的新醅,二位喝了再进去快活。”
宇文让嘀咕:“怎么进门还得先饮酒?”
霍七郎笑道:“不把人灌得晕晕乎乎,庄家怎么赚钱?”说罢端起来仰头干了,宇文让不甘示弱,分几口喝光。
入夜之后,坊门关闭,这家隐匿于民宅中的地下赌坊才刚热闹起来。前来赌博的人默契地身着朴素平民服饰,然观察举止气势,便能看出些许端倪。
有人大腹便便,满面油光,看似有钱商贾;有人魁伟挺拔,气质悍勇,一瞧便知是城中兵将;还有个别霍七这样形貌特殊的江湖客,虽是女流,但脸上有疤,腰间插三尺横刀,亦无人敢小觑。
至于地痞无赖,市井闲汉,不胜枚举,端的是三教九流纷至沓来,牛鬼蛇神齐聚一堂。
霍七郎跟宇文让要了一匹绢,跟庄家兑作竹签筹码,在一盘樗蒲前盘腿坐下。这游戏因为使用五枚木制的骰子,所以又名五木。赌博双方掷出五木后,依据随机的数字走棋,是运气大于实力的博戏,因而格外刺激。
宇文让肩负任务,不敢妄动,借口自己不熟此道,以跟班身份坐在霍七身边掠阵。很快一个陌生男人在对面落座,互相言明赌注多寡,自觉尚可承受,双方便撸起袖子吆五喝六地酣战起来。
赌博素有“初涉之运”的说法,新来的客人运气总是比较好,霍七郎今夜手气极旺,连着赢了三局,对手唉声叹气地抛下筹码走了。庄家的跑腿满脸堆笑,过来跟赢家抽头,又不失时机地兜售酒水和宵夜。
这些都是庄家敛财的路数,霍七郎肆意挥霍,抛出一根竹筹换了新醅和煮鸡子。算上这一轮,已经是今日的第四顿酒了,宇文让再也承受不起,苦笑着推拒了。心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从未见过此等海量之人,本是来监督霍七郎免于酒后失言,谁想自己已经头昏脑涨,要先行倒下了。
那个输钱的对手是六七个人结伴而来,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见同伴败退,那游侠拿着赢来的钱大吃大喝起来,心有不甘,又换一个人落座再战。
谁想霍七郎再次三战三胜,那赌徒恼羞成怒,胡乱谩骂:“好晦气的婆娘,整个场地都叫你玷污了,有种你再买酒来喝!”
霍七郎笑道:“我一个女的,哪里来的种,自己赢来的钱,爱怎么花就怎么花。我瞧你又不像去势的阉人,既然□□里有种,难道玩得起输不起吗?”
她这话骂得极狠,对方登时涨红了脸,几欲动手,被一名高个同伴强行按住,那人皮笑肉不笑地说:“手气好也没有连赢的道理,须让我们输得心服口服。我来跟你玩儿,别说我们车轮战欺负女流,无论输赢,我们出一份筹码换成酒请你。”
霍七郎拍桌大笑:“今天黄历是什么好日子,从早到晚有人争着请客。”
这一回三局两胜,对方果真掏出一份筹码换酒。这行为看似豪爽,实则不怀好意,见霍七之前已经喝了不少,想看她大醉出丑。岂料霍七郎只当酒水是清水,面不改色又干了三合。
喝完抹了抹嘴,高声叫道:“还有谁想请我喝酒的吗?”
宇文让压低了声音对她说:“适可而止,别惹麻烦。”
霍七郎却道:“老实跟你说吧,这是博戏的乐子之一,若没这些逗乐的人,光扔骰子也怪没劲的。”
那高个子见买了酒也没有达到预期效果,便故意阴阳怪气地问:“看来你是惯于跟男人做买卖的,多少钱一夜?”
宇文让面色骤变,撑着膝盖站起来,却觉得头重脚轻,似乎不是打架的状态。
霍七郎却一点儿不生气,反倒笑容可掬,道:“那你可算问到行家了,本人师门专司丧葬一条龙。守灵一夜一缗钱,跟着哭丧加五百,吹打另算。死人已经硬了吗?寿衣穿上了吗?小敛、大敛各有价码,坐下细聊,我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