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松弛氛围。

    霍七郎听着枕边人的心跳声恢复平缓,亲了亲他的头发,便欲抽出两人纠缠在一起的手脚,准备如往常那般起身穿衣。但这一回,李元瑛伸出手臂,揽住她的腰。

    他想再留她片刻。在床上办事是寻常的,但是在床上什么事也不办,只是躺在一起,便有些意味深长的别样含义。

    霍七郎无奈地道:“倘若有刺客来袭,我就这么爬起来对敌,着实有点尴尬。”

    李元瑛闭着双眼,闷声闷气地说:“一刀两断,死人什么也不看见。”

    霍七郎想起昨夜晚宴发生的事故,微笑道:“你当时见我出刀,感到兴奋了吗?”

    他将脸半埋在枕中,青丝遮掩面容,一声不吭。这便是默认了。嘴硬的人难得这么诚实,霍七郎心中欢喜,又滑身下去与他搂在一起。片刻后,李元瑛说:“那一刀很漂亮,干净利落,也没有血。”

    “但大多时候都会大出血,内脏横流,脏兮兮的,想把刀擦干净都不容易。”她如实陈述。

    李元瑛脸上浮现出厌恶的神情。霍七郎想起他千方百计寻找的那个止血配方,那袋神秘的泥土此刻就放在他枕边的玉匣里,触手可及的地方。

    “厌恶流血吗?”她问。

    “……”

    与其说是厌恶,不如说是畏惧。自当年目睹那件事后,一见鲜血就会僵滞眩晕的程度。

    “但是你们的每一道命令,都能致使尸横遍野,血流满地。像我这样的人,只是你们手里的刀。”她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那一夜节度使府人头滚滚,不过是一个极小的数字。

    “我知道。”李元瑛轻声说,“我曾见过那景象。这是我们这种人背负的恶咒。”

    他未再言其他,只是紧紧拥抱。人的身份地位通常是由衣着分辨,贵者玉冠紫衣,贱者芒屩布服。但当两人皆不着寸缕时,这种身份的差别便暂时被抛诸脑后,这是肌肤相亲令人上瘾的一个理由。

    两人同枕依偎,相继进入梦乡。或许并非同一种梦境,但那并不重要。

    月落参横,晨光熹微。霍七郎被麻雀叽叽喳喳的声音唤醒,轻手轻脚地起身穿衣着靴。一夕欢愉不会让她产生能天天共枕到天明的错觉,人终归要穿上属于自己的衣裳。

    到了散值之时,她伸了个懒腰,打开房门走出去。厉夫人带着婢女内侍们接替而入,见她潇洒离去,厉夫人欲言又止,头顶一声鸦鸣打断了思绪,终究没能说出口。

    过了一日,消息传来,袁少伯立刻上报,李元瑛召集心腹,这一次,他把霍七郎也留在当场。

    “刘昆手下的牙兵将领心怀反意,估计很快要兵变了。”

    韶王此言一出,众人均吃了一惊,但想到这是有下克上传统的幽州镇,倒也不算太过出乎意料。

    “刘昆在这个位置上待得太久了,喜好奢华,性情酷烈,忘记了将士要同甘共苦的铁则,他的牙兵打算换个新的节度使了。霍七郎曾经在赌坊中见到拼命豪赌的底层士兵,就正是拿到战场补贴的牙兵;晚宴上发生意外时,刘昆的亲卫竟将他视作最优先攻击的目标,可见事态已经难以阻止。只是不知动手的具体时机。”

    袁少伯发言:“刘昆的牙兵分左右两支,左卫由他亲弟弟刘勉统领,那最大可能便是右卫的人。”

    李成荫道:“也不能排除刘勉想取而代之的可能。”

    李元瑛道:“总而言之,这是难得的机会,需要耐心等待做好准备。正如唐庭衰弱则藩镇不恭,节帅的统治力不足,总会有野心勃勃的将领心生反意。强则附之,弱则叛之,此乃天理。”

    战略上的事霍七郎不懂也没兴趣,听他们商量了半晌,顿觉无聊,往窗外望去,见渗井上几只麻雀夺食,争得羽毛纷飞。趁他们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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