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异常,立刻逃走求援,胆小之人往往直觉敏锐,即便不能参战,亦有其用处。”

    霍七郎回想夜宴上那次烟花意外,康思默也是早早脚底抹油,事后却并没有被追责,她似乎有些明白了。这头狡猾的狐狸,总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伤者与阵亡者被分别放在骡车上运送,家令亲自赶着马车过来迎接,李元瑛登车之前,回头朝霍七郎望了一眼,袁少伯会意,命人把她抬到王的车里。

    霍七郎躺在波斯厚地毯上,车厢晃动,加上失血带来的眩晕,仿佛躺在一艘小船上。李元瑛再也无法维持端庄的坐姿,抱膝倚靠在车厢壁上,盯着她的脸出神。

    虽然已经紧急捆扎了抹额止血,但她腿上那道巨大的伤口仍在缓缓渗血,沾湿了地毯。他不敢往她下身看,当时手指滑进创口深处的触觉深深蚀刻在记忆中,稍一回想就感到毛骨悚然,几欲昏厥。

    霍七郎道:“回去以后,请帮我跟厉夫人借一副最细的针线。”

    李元瑛仍没有回神:“什么?”

    霍七郎呼吸短促,喃喃说道:“今日要做点针线活,不是自夸,老七的女红在师门里仅次于韦大,未必输给王妃。”

    李元瑛已然懂了,仍不敢细想针线在皮肉里穿梭的景象,说道:“府中有专业的军医。”

    “交给他们,我这条腿就算废了。”

    她望见李元瑛头脸上都是自己的血,如美玉蒙尘,伸手拉着他的衣襟,想用袖子给他擦拭,结果却蹭得更脏了。

    “我叫你突围的时候,你居然不听我的命令。”李元瑛用一种麻木且不满的声音抱怨。

    霍七郎轻声反问道:“怎么着,大王要扣我工钱?”

    李元瑛感到一阵虚脱无力。是啊,还能拿她如何呢?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今日有数名多年陪伴身边的忠臣死士牺牲,他心中充满了混乱与悲伤,虽欲立刻倒头昏死过去,可后续仍有许许多多的事需要亲自定夺。

    如今玉龙毁折,换得眼前这人一线生机,已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霍七郎微笑着调侃道:“我把你的宝剑砍坏了,不过……当时似乎听见有谁当众喊了一声‘七郎’?我怎么记得某人说过……

    她切换声线,以惟妙惟肖的嗓音模仿李元瑛:“就算被割断喉咙,我也绝不会叫你一声!”

    李元瑛望着这张因失血而惨白如纸的脸,人明明虚弱到只能躺着喘气了,却依旧絮絮不休地开着玩笑,不肯停歇。

    脸上已做不出任何表情,心中却翻卷着万丈激浪一般的情绪,木然沉默了片刻,李元瑛开口道:“无论怎样,你都不肯闭嘴,是吧。”

    霍七郎正要再说些别的打趣,告诉他这只是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不昏睡过去,李元瑛俯身下来,用自己的嘴堵住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