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仿佛不是他的身体。

    “把这些吃了。”薛妤从绒毯上摆着的数十种瓷瓶中每样挑了两粒,掬在手心中,递到他唇边。

    施展燃血咒后,他记不得熟人,薛妤说的话也总是要迟疑一会,反应慢半拍。

    此刻,他与薛妤对视,看她就干干净净,安安全全的就坐在眼前,裙摆散开,觊觎她的人都不在了,整片天地显得安静,只剩下他和她两个,脑子里那根压到极限的神经才一点点回落归原位。

    他低头,柔顺的长发垂在耳边,就着这样的姿势,一颗一颗叼着那些滚圆的药丸咽进唇齿间。

    “去躺着,睡一觉。”薛妤指了指帐子的方向。

    药效发作,燃血咒的效果也撑到了最后时刻,再加上帐子一垂,这样的环境中,溯侑渐渐来了睡意。

    他的睫毛浓密而长,肌肤呈冷白色,对撞起来有种浓墨重彩的质感,只是睡得并不安稳,隔一会眼睛就要睁开,再条件反射地去看薛妤的方向。

    见她还在,就能闭上眼睛再眯一会,当然,也真的就只是一会。

    薛妤没去管案桌上那些密信,她搬一张矮凳放在床沿边守着,微微低着头,看不出神情。

    但看上去,心情跟“好”字肯定是不沾边。

    一个时辰过去,溯侑强撑的气息如戳破的皮球般“啪”地泄漏而出,现出一种应有的重伤萎靡来。

    燃血咒本来就是以压榨自己身躯现有的所有精力,摒弃理智,变成个不知疼痛,不知喜怒的杀戮疯子,短时间内修为有所提升,但等这阵效果过去,理智回笼后,弊端就会显露出来。

    比如百倍的疼痛。

    “清醒了?”薛妤握着他的手,神情如霜:“能听懂我说的话没。”

    溯侑拢着她指尖的手动了动,扯着嘴角往上翘出点弧度时,是说不出的虚弱和听话:“能。”

    “燃血咒就是你打败对手的办法?”她嗖嗖往外放冷箭,因为愠怒,一双圆溜溜的杏眼水润生动起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命不要了?”

    “和九凤的那一场,你排名已经进入前三,妖都新主的身份也宣布出去了,就非得去和他打一场?”

    非得要打那一场吗。

    是。非得打。

    “别不说话。”薛妤盯着他的手背,语气生硬。

    “非得打。”他安安静静听完她说的每个字,直到尾音落下,才掀着眼在疼痛中开口:“别人都行,他不行。”

    甭管溯侑在外人眼里是什么样子,但在薛妤跟前,可以说唯她是从,朝华有一阵甚至玩笑着说,很多事压根都不用问我们溯侑公子的意见了,女郎说什么,他就是怎么。

    “一场比试——”

    “不是比试,也不是名次。”溯侑另一只手抵着唇咳了声,眼尾被高烧浸润得红起来:“我只是觉得,薛妤拥有的东西,包括人,都该一样比一样好。”

    薛妤就是应该永不回头地走下去。

    他慢慢咽下胸膛中翻涌上的腥甜浪潮,声线破碎,眼神却灼热:“输了,他没资格再来纠缠你。”

    薛妤没再说什么,她肩背和肩头都贴着矮椅上的一点依靠慢慢靠下去,像是抽去了某种坚硬的外壳,露出里面一点生涩的,不知所措的情绪。

    良久,她抿着唇,摩挲了下他的手背:“疼不疼?”

    “不疼。”溯侑摇头:“不是才吃了止疼的丹药?”

    “那个那么有效的话,你现在不会还发着高烧。”薛妤轻轻吐出一口气:“难受就睡吧,我就在这。”

    溯侑往帐子外的案桌上扫了一眼,那上面有很多密信,来自人间各座城池的执法堂,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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