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浇了一头凉水,心头冷寂,原来父亲毕竟不是真疼她,只是要她平平安安地嫁给赵安。

    卫耀宗抬起手来,正准备打她一个耳光,忽然又放下了手,道:“后来怎样?”

    卫怜钗怯生生地道:“后来……后来就是今儿傍晚的事了,母亲去江边,说是祭奠爹……”抬头看了父亲一眼,见他没有发怒的意思,续道:“娘突然就吐血了,然后晕倒了。我立马抱住了她,然后那个刺客就来了……”

    卫耀宗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这些你刚刚说过了。”

    卫怜钗点了点头,续道:“后来卫公子从柳树上跳下,跟刺客打在了一起。他们交手的时候,刺客扯断了他脖子上戴着的金锁,他当时没有察觉。刺客不是他的对手,避战逃走。他去追那刺客,再没回来。娘醒过来之后,看到那枚金锁,就莫名其妙地又哭了一场,回来后也不跟人说话,要么一个人自言自语,要么就是弹琴唱歌,一会儿又说‘儿子回来啦’什么的。”

    卫耀宗瞿然而惊,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双手突然按住了她双肩,喝道:“你刚说金锁,什么金锁?”

    卫怜钗看到父亲双目圆睁,表情变得狰狞,说不出的可怖,双肩更是被他捏得生疼,一股惧意涌上心头,道:“就是那种长命锁啊!爹爹,你捏疼我了!”

    卫耀宗气得将她推开,一把打翻了几上茶盏,喝道:“你适才说那天在湖上遇到那个小畜生的时候,张二虎和牛贲也在,是也不是?”

    卫怜钗被吓了一大跳,道:“张二叔是在,牛贲是谁啊?”

    卫耀宗怒吼起来:“就是那个赤膊汉子!”

    卫怜钗连连点头,道:“是啊!他也在,怎么了?”

    卫耀宗冷笑连连,突然,脸上的可怖神情都烟消云散,如雨过天晴。沉声道:“钗儿,你娘的疯病着实教我头疼,这么多年了,我也没有法子治好她,这都成我心里的一块郁结了。适才是为父的不是,你回去歇着罢。”

    卫怜钗觉得父亲有些奇怪,但怪在哪里又说不上来,只好轻轻地点了点头,转出门去了。

    卫耀宗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杯,又放了下来,眉头紧锁,自言自语起来:“真是那个小畜生么?他既与老二、老四碰过面了,万一……”

    就这样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直到夜幕笼住了长空,繁星挂满了霄汉,才从椅子上站起身,换上了一袭黑衣,往腰后挂了一把刀,套了一件斗篷,兜起宽大的兜帽戴上,一张脸都被遮住了,这才开了门,悄然出屋。

    到门外,张望了一会儿,见夜深人静,松了口气,避开宅中守夜的护院,跃上屋顶,如夜枭般乘着月色,悄无声息地出了离开了宅邸。

    卫怜钗回想起母亲的失常,父亲的失态,夜不能寐,感觉到胸闷,走到前院透气,正好看见一个黑衣人在正屋屋顶上猫着腰行动。

    心想正屋是父亲所居,前几日的那刺客究未缉捕成功,这人多半是那刺客,半夜前来恐怕不怀好意。正要出声惊动家中护院,却见那黑衣人身形一展,竟然奔出了府外。

    见那人浑身都罩在斗篷里,看不清身形,轻功身法竟尔与父亲有些相似,心下一惊,不敢声张,心里头起了老大的疑云。

    卫耀宗身为江夏太守,对西陵县城的布局了然于胸。绕开了城中巡逻的官兵,一直奔到城西的一家书铺门首方才止步。见四下里无人,快步走到了书铺门前,连连敲门。

    片刻之后,一人出来开门,正是日前同酒博士一起在云梦泽放鸬鹚捕鱼的赤膊汉子。他掌着油灯,看到卫耀宗一身夜行人的行头后怔了一怔,道:“大……卫大人?”

    卫耀宗轻声道:“是我。”不待赤膊汉子相让,闪身进了书铺。

    赤膊汉子的右眼皮跟着油灯的光焰跳动了一下,警惕起来,手不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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