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往后摸了过去,按住别在后腰上的短刀。

    卫耀宗掀开遮住大半张脸的斗篷,五官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为阴翳,道:“有酒么?烫一壶来,陪我说说话。”

    赤膊汉子戒心不减,怀揣着满心疑惑,请他到里屋坐定了,烫了一壶浊酒,又切了几片熟羊肉,一并端来。

    卫耀宗提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又要给赤膊汉子斟酒。

    赤膊汉子惶恐起身,按住他手里的酒壶,道:“我来就好,我来就好。”

    卫耀宗也不与他争,笑吟吟地看他斟满了酒,才道:“牛贲,你近来怎么样?”

    牛贲道:“小人守着这间书铺,虽说赚不了几个钱儿,吃穿用度倒还过得去。大人过得怎么样,还如意么?”

    卫耀宗没接他的话茬,自顾自地说道:“我这些年一直从西陵县令做到了江夏太守,没怎么提带你们几个老兄弟,你们心头一定有气,是不是?”

    牛贲忙摇头道:“不敢,不敢。”忙把话头岔开,道:“大人怎么穿成这样来了?”

    卫耀宗听他说的是“不敢”,而非“没有”,涩涩一笑,道:“我大摇大摆地来惹人生疑,你这书铺可就热闹了。”牛贲闻言并不吭声。

    卫耀宗又道:“其实这些年我没顾缠几个老哥儿们,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老四,咱们当年为什么来这里,你不会忘记罢?”

    牛贲道:“这个忘不了的。”

    卫耀宗道:“那就是了。我一直不跟你们往来,是为你们着想。前几日我遇刺的事你应该知道了。”

    牛贲点了点头,道:“知道的。看到卫大人安然无恙,小人也就放下了。”

    卫耀宗道:“我的名声我自己知道,江夏人人恨我入骨,你一定认为行刺我的刺客是江夏的百姓。我告诉你,我跟那刺客动过手,他的武功路数可不一般,是廷尉府里的路数。”

    牛贲脸色变了一变,欲言又止。

    卫耀宗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道:“我的用意你们是猜不透的,可廷尉府派人找上门来,我也不得不跟你说了。咱们哥儿几个一天不死,有人心里就一天不得踏实。我这些年不提带你们,只给你们一些小本钱,做些小买卖,实是教你们小隐于野,不得崭露头角,那些人才不盯上你们。”饮下一杯酒,续道:“老四,你这会儿心里正在说:‘既是如此,你当初做什劳子的官,咱们一起当个贩夫走卒不行么?’是不是?”

    牛贲被拆穿了心思,嘴角微微一抽,辩解道:“不是这样的……”

    卫耀宗抬手打断了他的话,道:“老四,其实你想得差了。咱们做的那档子事,走到哪儿都有人找上门儿来,我需要做这个官来当挡箭牌的。”

    又斟了一杯酒饮尽,见牛贲不说话,道:“老二、老三这些年怎么样?”

    牛贲道:“二哥开了家酒肆,生活还能对付。三哥嘛,雒阳沦陷的那一年他就出家了。”顿了一顿,抬头瞄了一眼卫耀宗,续道:“他总说东都沦陷,咱们难辞其咎,整日价念什劳子的经,消什么恶业。”

    卫耀宗缓缓点了点头,道:“他双腿残废,行动不利索,肺上有旧伤,总是咳嗽,我不便照应,还要辛苦你跟老三,多加照拂。还有,你们几个都要小心些,廷尉府的人既然找上了我,保不齐也会对你们下手。”说到这里,稍一停顿,眼圈儿有些红了,怅然道:“我有些想老五、老六了。”

    牛贲听得鼻子一酸,道:“大哥,你……”

    卫耀宗饮尽杯中酒,放下酒盅,道:“咱们兄弟好些年没痛痛快快地吃酒了,换大碗。”

    牛贲听他真情流露,胸中一热,立即换来了大碗。

    一连干了三大碗,卫耀宗借着酒劲发作,又说起了一些陈年往事,牛贲听得性起,似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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