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上,根本也不敢看那糖纸被她自己揉搓成了什么模样。

    糖落在他手上只有轻微的一声,沈时晔径直收进外衣口袋里,脸上一丝得逞的波动也没有。

    她知道,他也知道,那只是一枚小小的陈皮糖,何必要这么较劲。可是顾影看着男人永远淡漠冷静的侧脸,心里的防线终于被这颗糖轻轻击碎了。

    她不平,为什么他总是可以居高临下地看穿、操纵别人的情绪,想进就进,想退就退。

    她不想输,不想被他拿捏住。

    这个念头在脑中闪过的一瞬间,她已经冲动地将沈时晔叫住,“沈先生,刚才有件事我忘了答复你。”

    沈时晔回过头,对上她沉静微笑的眼睛。

    “不去香港,没有别的理由,只是因为我不再向往,而且聂老师在英国,我们要在一起支持彼此的工作。这件事,我讲清楚了吗?如果不够清楚,我还有一个要求——”

    身侧男人的表情在她一言一语中已经变得很冷,出于尊重才没有打断她,等着她说这个“要求”。

    “我其实没有想过还能再见到你,坦白说,我今天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你也曾警告我,两年前的事情应该留在两年前,这样对谁都好。”顾影抬起眼,仰视着他,“所以,有意也好,偶遇也罢,我们真的不应该再见面。”

    她讲完的一瞬间,空气中蓦然寂静。

    沈时晔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勇气跟他谈判的,气息微沉,垂目反问她,“你觉得,见与不见,可以由你定?”

    问完这一句,他干脆地转身。

    顾影脚下急促地往前跟了两步,坚持得超乎想象,“你不是说,一定要偿还我?如果沈先生是真心的,就请答应我。”

    他脚步骤然一停,却没有回头,“顾影,我给你的承诺,不是这么用的。”

    “可我想要这么用。”

    安静一息,他忽然点了点头,半是嘲讽地一声,“很好。”

    雨不知何已经停了,云雾散开,露出今晚的下弦月。霜色的月光透过十五世纪的窗台,照亮他的身形轮廓,如冷峻巍峨的远山。

    他是重诺的男人。君子一言,价值千金。正是清楚知道这一点,顾影才敢跟他讨价还价。

    但她要失望了,因为他眼神里的波澜只有一瞬,转眼之间,又恢复了深沉冷淡的模样,语气里,对她的话似乎也不以为然。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我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