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已经到了!”
景翊揉着抡斧子抡得发麻的手腕怔了一怔,那管事的大胖和尚也愣了一下,“已经到了?不是说天黑之前来吗?”
“改了改了……”小沙弥一边卷袖子,一边苦着脸道,“说是一听瓷王死在这儿了,立马就来了,一来就去瓷王过世的那院子里哭去了……这柴还是我来劈吧!”
厨房登时一通忙活,虽是忙而不乱,但也没人再有多余的心思留意这个刚剃秃脑袋就被罚来劈柴的人了,景翊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三挪两蹭地溜了出去。
他跟方丈打马虎眼,就是觉得张老五死的这个时候委实太巧了些,封寺的圣旨是昨晚下的,东齐王子要来,张老五就死了,虽是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但景翊隐约间就是闻出了一股怪味儿。
怎么个怪法他一时也说不清,但眼下这东齐王子哭京城瓷王,本身就是件怪事儿。
景翊本是要往那处小院去的,走到还没一半就见神秀迎面走了过来,躲已躲不及了,景翊索性硬着头皮迎了上去,还没等开口给自己找托词,神秀已道:“我正要找你。”
景翊一怔,站下脚来,“师兄有何吩咐?”
“东齐王子要见你。”
景翊狠愣了一下,他出家不过才几个时辰,估计连他娘都还不知道呢,这东齐王子怎么会在这寺里点出他来?
“见我?”
神秀微微点头,落在他脸上的目光里带着浓浓的悲悯之色,“师父把你卖了。”
(二)
神秀说这话时严肃里带着慈悲,慈悲里藏着幸灾乐祸,好像方丈当真事大手一挥,把他给……
“卖了?”
景翊刚愣愣地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就听神秀有些沉重地嗯了一声,“东齐王子酷爱瓷器,自幼仰慕张施主,见张施主死于寺中就对师父大吵大闹,非要师父给个说法……”
神秀顿了顿,才看着越听越迷糊的景翊道:“师父就告诉他人是你发现的,还告诉他你以前是衙门的人,有什么疑问就让他找你来问。”
景翊的嘴角忍无可忍地抽了一抽。
这老方丈好歹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心眼儿比眼睛还小……
好在他来这儿本就是要去盯着这个东齐王子的,能让这东齐王子主动找上他也算是件好事儿,景翊就一口应了下来。
“东齐王子在西院主厢房,我还有事要办,师弟就自己过去吧。”
“师兄放心。”
景翊先前在宫里见过的所有东齐使节,甭管多大年纪,都是瘦瘦小小的,身上再裹一件宽大到四下里都不贴身的袍服,一眼看见,就总想找点儿什么吃的喂过去。
刚入秋那会儿还听景竏在家里咬着牙根子说,东齐不是没有长得比较富裕的官员,只是派这种模样的来,总能准准地戳疼皇上柔软的心窝子,不用讨,赏自然就来了。
看着今年来朝的这位东齐王子的模样,景翊在心里默默地为东齐百姓念了声“阿弥陀佛”。
东齐今年是遭了多大的灾,才需要派个长成这样的皇子来讨赏……
景翊还在发着慈悲,就见这矮他整整一个头还干瘦干瘦的少年人皱着眉头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番,之后用不甚清晰的官话硬生生地问了他一句,“你是怂人?”
景翊嘴角一抽,把一脑子慈悲一块儿抽走了,“怂人?”
他承认他多少是有点儿怂,但他再怎么怂,也从没怂给这人看过,莫不是方丈在介绍他身家背景的时候还额外说了点儿什么……
见景翊一时没回答,王拓伸出细瘦的手指指了指景翊光秃秃的脑袋,“就是和尚。”
“施主是说……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