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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兰山君正神色复杂的看着母亲给的丫鬟婆子。她们比起十年后年轻了许多,脸上都带着笑意,各个上来给她福礼。

    兰山君连忙将人都扶起来,轻声道:“且自在些,不用多礼。”

    她们一行六人,从兰家到宋家,十年来都帮着她做事,尽心尽力,从未停歇。但她上辈子那般离开宋家,想来她们也活不成了。

    她这一条命,必定还连累了不少人命丧黄泉。

    兰山君心里起了酸楚愧意,连忙别过脸去,低声道:“夜深了,铺床吧。”

    赵妈妈便和秦妈妈带着春夏秋冬四个小丫鬟给她更衣净脸。秦妈妈肃着脸,捧着中衣站在一边,并不多言。

    赵妈妈却是个爱笑爱说的人,两眼弯弯跟她道:“姑娘,今晚老奴和浮春在外头守夜,您要是有什么事情,便叫我们。”

    四个小丫头名字起得好,分别是浮春,悬夏,引秋,凝冬。

    兰山君对她们很是熟悉,知晓浮春稳重,最得赵妈妈重视。她点了点头,赵妈妈便给她掖好被角,带着人都退了出去。

    等人一走,屋子里静寂起来,兰山君才睁开双眼怔怔看帐帘。今日见了这么多故人,她心中万般滋味难以抒发,半晌之后才吐出一口浊气,又将眼睛闭上,但已经睡不着了。

    她这几日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尤其是重活的第一晚,她打开窗户,捧着笼灯挨墙根坐下,任由絮雪落在眉梢也不擦拭,只死死的盯着笼灯,生怕它熄灭。

    这般精神胆栗,直到寅时天方大白才终于松神。

    她怕是梦。

    如果是梦,那也太遗憾了。

    没有看见老和尚,也没有看见儿女。

    逝者未曾祭奠,生者还未出世。

    如果这不是梦,也依旧遗憾重重。

    逝者不可救回,生者也不可能再降生了。

    如此细细相较之下,比起老和尚,她对再也不可能出现在人世的儿女更加愧疚些。

    但她不能细想儿女。

    被困在淮陵的时候不敢想,一想就锥心。如今也不敢想,一想就戾气翻涌,更加恨宋家,想着实在不行干脆一刀杀了宋知味同归于尽算了。

    可又委实不甘心。都重来一次了,若还是只做个糊涂莽撞鬼,那也枉费老天帮她一回。

    她只好多恨一些宋知味。

    她嫁给宋知味多年,并未亏心过。两人虽无爱意,但也算是相敬如宾。出事之前,他甚至连句重话都未曾对她说过。但骤然出事之时,他站在窗边,静静的盯着她,什么缘由也不说,好似她是便宜物件一般可以丢弃,毫无波澜的道:“山君,我也是没办法,只好对你不起。”

    为什么没办法?是什么事情没有办法?她第一个想的就是镇国公府出事了,牵连到了她的身上。

    但宋知味摇头,“镇国公府好好的,他们却应不会寻你。”

    他站起来,再不肯说其他,只略带遗憾的道:“山君,你且去吧,我会把孩子们照顾好的。”

    他轻描淡写的决定了她的命运。

    她却不想认命。

    她从不认命。

    她还要他的命。

    兰山君推开窗户,轻轻吐出一口郁气。睡是睡不着了,索性熬到天亮出来练刀。

    她来时行李不多,除了几件贴身衣裳,便只有这把刀跟着。

    这是老和尚临死之前给她的短刀。也是他的戒刀。但别家和尚戒刀只用来裁割衣物,他却是用来切猪肉吃的。

    酒肉和尚,荤素不忌,却没叫她学会这份洒脱。

    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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