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出了第二个村庄,在山岭上望见然军的旗帜时,晏可际才恍然大悟,自己这是在式水以南,千锋岭主脉以北,这儿是景然两军的战场,百姓要么被迁到千锋岭去,要么被迁到式水旁。

    晏可际小心避开然军,来到五十里外第三座村庄,村外的农田岁仍是绿浪,但已经可以看见黄色的稻穗,晏可际知道下月稻谷便可以收割,但大部分农田的稻穗成熟前就被已被胡乱地割掉。

    这村庄中还有人,晏可际知道,虽然他的感知能力因为真气失控已经锐减了不少,但仍然胜过常人。这村中的泥地新按上的脚印比之前几个村庄新鲜太多,这儿远离式水,若是有人便只能是然人。

    晏可际一时不敢大意,只运起巡星九步飞到屋檐之上,但那气息已经消散,这村庄瞬时寂寥下来。晏可际一时大奇,这帮然人不该这么快就发现了自己,但毕竟自己真气乱得很,他也不敢松懈,只从日中待到了太阳西坠。

    唯到此时,晏可际才发现一间瓦屋中有一位老太爷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看样子是要去溪中打些水。晏可际怕还有人,也只由得他去,但待这老者要进屋时,也没个旁人。

    晏可际觉得再等下去未免婆婆妈妈,到时候大不了运起巡星九步跑就是了。这几日总算遇得个活人,不能错过。于是翻身下屋,还未落地,那老翁竟立马颤巍巍地跪了下来:“非是小老儿不听朝廷号令,实在是家中只余得一老翁,一女娃,若是去了式水讨生活,实有不便啊。”

    晏可际心中尴尬,他确是朝廷之人,但并无要逼他离开故土之意。便将他扶起来,行礼后道:“我虽是朝廷中人,但并不担负这等职责,只是要去玉中城公干,路过此地,讨一碗饭吃。”

    那老翁听晏可际说只是要一碗饭吃,当即大喜,便一边请他入屋,一边道:“其实那些景军,还是和蔼。那引我们到式水以北,也是防我们被然贼骚扰,只是小老儿实在是年纪大了,不好走动,非是有意违抗王化。”

    晏可际心中只是默然,这老者的屋子入了夜昏昏暗暗的,也没得蜡烛油灯,只靠一摊火一边做饭,一边照明。入了屋除了看到两个人影,什么也看不见。虽说如此,这屋子毕竟有房梁,算间瓦屋,倒也不算差。

    晏可际便让他们把食物拿出来。也不过一碗白饭,一条鱼,一些腌菜罢了。但好歹是有盐有味,而且火候看上去,也比自己那要么烧不熟,要么烧太过的烤鸟好多了。

    “老伯可知道玉中城在何处吗?”

    “玉中城我也只是听人说过,没有去过。据说沿着这条溪水继续向东,到了它和式水交汇,那条式水比这溪水大得多,而且交汇处应该立有一块碑。便向西往玉台山里面走,入到玉台山里面若有一座堡垒,旁有集镇,那便是玉中城,听说玉台山里有鸦婆神在,玉中城内的鸦婆庙也颇为灵验。但我只是听过,并没去过。”

    “过往还有些肉,只是要避兵乱,所以也都没了,否则不至于如此简单。”那老翁把菜拿上来后颇是欠疚地说道。

    “那你们留在此处未免危险,不如去式水,朝廷自会安排分田开荒,岂不比你们在此处好太多?我乃是贞国公的学生,还可以给你们写封信担保一二。”

    “学生好啊,我家大郎就曾进过学,后来便去外面了,他投了景军,却死了,只剩了这个十一岁的女娃给我。我们家姓陆,这女娃唤作丽娘,你瞧她脖子上那个金锁,这可不是乡下玩意,是他父亲留给她的。”

    这女孩这时过来,确实在脖子上挂着金锁,虽然生得瘦小,但看着白净清秀,却像是未吃过太多苦。

    晏可际这时想到,便从怀中将纪嗣音给他的一锭银子摆上桌子,递给那老者,正欲吃饭,却见到那那小女孩趴在桌边,盯着那一条鱼。晏可际心中突然有些歉意,这附近又无商旅,把银子给这爷孙,真的有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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