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正在笑。

    他今晚总是被逗笑,上一次是恰好听见他们那桌几个男女大声许新年愿望,真够傻的。

    这是他第一次在向满身上见到显山露水的情绪,她一直把某些东西掩盖得很好,比如幼稚,比如好奇心,比如爱玩爱笑,比如凑热闹。

    沈唯清没有打扰向满。

    他和朋友们告别,在酒吧门口站了一会儿,往团队工作群里发了新年红包,每人都有份,春节的红包会更大些,今晚就是图个意思,告诉大家今年风雨同舟,当然,最好是一帆风顺,没什么风雨。沈唯清团队里的设计师和员工都是他亲自招的,是他信得过的人。

    空气干冷,街上倒是还热闹着,有人找他借火,沈唯清借了,还和那男人站在原地闲聊了几句,无非是这附近哪里有夜宵,跨年夜哪里更热闹。

    他将烟蒂踩灭,又点了一根,不知不觉竟在酒吧门口站了很久。

    向满这边散场出来的时候,刚好撞进沈唯清的目光里。

    她皱眉打量他,诧异他为什么还没走。

    而他看向她脚下,发现她步伐没有一丝晃。

    钟尔旗朝向满竖大拇指:“牛死了姐妹儿,早知道你这么能喝我早跟你约喝酒了。”

    钟尔旗作为东北姑娘,酒量也不差。

    “那以后约。”

    看向朋友的时候,向满眉头舒展开来,她笑了笑,是真心地、轻松的笑,节日氛围将她的壳剥下,她站在夜色与灯光里,干净通透一个人。

    “走,先送你俩,然后我去我男朋友那。”钟尔旗说。

    “不顺路,你们走吧,我和姜晨打车。”

    网约车深夜加价,前方排队94人。

    向满拉着姜晨逆着车流走,想要走到人少一点的地方去。手机在口袋里响了一声,她没有拿出来看。紧接着便是语音通话,她依旧装作听不见。

    “姐,你电话。”

    “嗯。”

    “不接?”

    “不接,骚扰电话。”

    她知道是谁。

    她早看见沈唯清了。

    从刚在酒吧、他给她发消息时就瞧见了。他问她:“你不是十一点前睡觉?”

    统共就那么大的地方,沈唯清还挺显眼的。

    她不想回,不想让沈唯清毁了这个跨年夜。

    可他没完没了。她不接,他就继续打。

    较上劲了,看谁先绷不住。

    向满已经走出去一个街口,终于忍无可忍,拐到街边垃圾桶,一弯腰,吐了。

    眼泪和鼻涕一起流。

    “呀!!”姜晨急急忙忙去翻纸。

    活了二十多岁,向满自信的东西不多,酒量算一个,她还没见过比自己酒量更好的女孩子,或许是天赋,可她今天低估了最后那两杯漂漂亮亮的鸡尾酒,混着喝,冷风再一催,坚持不住了。

    即便如此,她只是胃里难受,脑袋依旧清醒,没有一丝混沌,她能听到铃声停了,身后有人走过来,然后就是一声看好戏似的轻嗤。

    沈唯清颀长身形路灯下站着,幽幽看着她:

    “......我当多厉害。你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