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淋透他,也不愿意开口叫一声。

    只要不叫他,就会在下一秒迎来转机,看到他,遇到他,撞进他怀里。

    她跟自己打着这样倔强的赌。

    应隐从没在这园子里深入过这么远,

    这里黑黢黢的,静悄悄,路灯很高地悬在头顶,将灌木间的阴影照得可怕。山林间,有风声,雨声,以及夜晚活动的鸟叫声。

    她一个能把鬣狗声听成鸟叫的人,这时候是无知者无畏,是飞蛾扑火。

    高山榕快有十二三米高,黄色的果子啪嗒一声落下,正正好好砸在应隐头顶。

    “啊。”应隐痛得情不自禁叫一声,两手捂住头顶,蹲下身来,一边淋雨,一边哭,一边充满委屈地揉着。

    商邵猝不及防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雨下得太大,他在半道停了船,取坡上岸,正要越过灌木去步道时,看到应隐蹲在花影树影间。

    “……应小姐?”商邵喉结滚动,有些迟疑,念她最初的称谓。

    应隐站起身,手从头顶挪开,黯淡的灯下,她浑身湿透,满身狼狈,脸上落满雨水。但她用力抹一把脸,苍白的脸上安静着,有一股倔强,有一股坚决,有一股接受一切的平静。

    「是的,我知道前路如此,我也要去。」

    商邵一句话也没说。他们就这样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静静地望着彼此。

    深夜的雨,落在芭蕉和天堂鸟的叶上,噼里啪啦地交织出夜里混沌的一片。

    雨很大,她迎着暴雨,蓦地跑向他。

    短短几步,他用力、沉稳、紧固地接住。抱住她的力道,几乎要把她的腰折断。

    应隐攀援着他的肩膀,他捧着她的脸,分不清是谁更急切,更主动。

    他们不顾一切地吻上。

    衬衫紧紧地贴在身上,应隐那件白色的,几乎成透明。

    商邵不仅吻她的唇,也吻她的额,吻她的眼,吻她的颌面,吻她的颈。他的吻比雨点落得更密集。

    应隐解他衬衣的扣子,自领口至下,黑色领带被她抽走,落在灌木上。

    她自己又能整齐到哪里去,樱粉色的胸衣一半露在外面。

    “应隐,说你喜欢我。”商邵折着她腰,眉宇间全是雨水,双眸中风雨如晦,“说你钟意我。”

    “我钟意你。”应隐一开口就带着哭腔和鼻音,她大声说:“我钟意你,商先生,我喜欢你,我很喜欢、很喜欢你,比你喜欢我更早地喜欢你,我想跟你交往,我想被你喜欢,被你亲吻,被你珍重,我想维港的烟花是你为我而放,我喜欢你,喜欢到害怕你喜欢我。如果你也喜欢我,我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