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到沈彦清面上的痛苦憔悴之色,闭了闭眼睛,叹口气,朝平康王拂手道:“朕意已决,皇兄不必多言。”

    下朝之后,皇帝单独唤裴慎留在御书房。

    “沈稚是你母亲早年定下的儿媳,出了这档子事,你作为长子,也该好好劝慰劝慰你母亲。”

    裴慎敛眸:“是。”

    皇帝迟疑片刻,叹了口气道:“长乐是被平康王和朕宠坏了,闹成今日这个局面,是该狠狠给她吃个教训。只是,她到底是朕与昭阳的侄女,是你的表妹,朕把人交给你处置,你可能明白朕的苦心?”

    裴慎没有说话,皇帝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她这回实乃无心之失,可朕不能寒了沈尚书的心,如此已经算是重罚了。你是极有分寸的,替朕留她一条性命。”

    大理寺杖刑很有讲究,若从轻处置,百杖也可只伤皮肉不伤筋骨,若从重处罚,即便只是二十杖,也能轻易要了人的性命。

    裴慎唇角淡淡牵起:“臣明白。”

    五十杖,他可以保证长乐不死。

    可之后的徒刑三年,他能让她生不如死,如若再出点什么意外,那也不是他能保证的了。

    裴识下朝后,在宫门外遇见了沈尚书。

    他脚下徘徊,时不时往宫门内望一眼,应该在等人。

    裴识在心中轻叹一声。

    绾绾之死,所有人都无力回天,可他们兄弟三个,真正为她查出隐情、严惩真凶的,只有大哥一人。

    裴识走上前,同沈尚书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却始终说不出“节哀”二字。

    眼看时候差不多了,裴识先行离开,沈尚书也终于等到了从御书房出来的裴慎。

    他弯下清瘦的背脊,朝裴慎重重行了一礼。

    裴慎见状,赶忙上前将人扶起:“尚书大人不必如此。”

    沈彦清心知,倘若不是裴慎心细如发,谁也发现不了那早已粉身碎骨的皎雪骢后臀还有一处极难发现的细小刺伤,更不必说找到凶手遗留在栖雁山的证物,没有裴慎刨根究底、揪出真凶,以平康王父女的权势和手段,此案多半不明不白地揭过,女儿遇难的真相再也没有拨云见日的一天。

    他心中感激裴慎,态度十分诚恳,看裴慎的目光也比往日多了几分赞赏。

    裴慎只是谦卑回道:“下官身为大理寺卿,查明真相也是职责所在。”

    其实让真相大白,也有他自己的私心。

    沈彦清夫妇一贯对他无感,从未将他纳入女婿的考虑范畴,经此一事,沈家才算真正认可了他。

    而终日为绾绾奔波却仍旧徒劳无功的二弟、三弟就显得不够看了。

    他要让沈彦清夫妇清楚地知道,他才是绾绾的良配。

    这世上也唯有他。

    回府衙的路上,霍易在旁提醒道:“这次回去,沈家恐怕就要开始准备绾姑娘的丧事了,您说要不要……早些将人送回去?”

    裴慎思忖片刻,“不急。”

    此时回去,平康王那头定会想方设法让皇帝赦免长乐的罪行。

    他可不想让伤她的人侥幸逃过惩罚。

    更何况绾绾还不知何时能醒,留在他身边总是好的。

    否则等到时日一久,绾绾再度谈婚论嫁之时,沈家夫妇将他今日所作所为抛诸脑后,再便宜了老二老三,那便是白费力气了。

    至于沈彦清夫妇的失女之痛,裴慎暗自一哂。

    他从不信什么所谓亲情。

    而旁人的喜怒哀乐,与他又有何干。

    方回府衙,桓征匆匆从外面进来,低声禀告道:“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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