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想买回来的,然后就真个自己参照农书,一株一株地种下。花儿渐渐生得枝繁叶茂,到了夏日时就开始芬芳吐艳。

    月池清晰地感受到,他在学着扮演寻常人家的丈夫,并且沉醉其中,乐此不疲,就像无知的顽童沉迷于过家家酒一样。他希望她也能沉浸式地投入到游戏中,她偶尔也会答应他,毕竟她的港湾已经被他拆得支离破碎,她不是机器,不能一直身披铠甲。

    他笑着替她指引方向:“往前走,小心门槛,推一下门。”

    嘎吱一响后,门打开了。月池刚刚迎来光明,又为这满室的绮罗锦绣所摄。

    她从来没想过,在五百年前,在这个地方,居然还会有人,送她一屋子的连衣裙。

    这形形色色的罗裙,绚丽斑斓得如梦一样,有宽袖的,有窄袖的,竟然还有无袖的。有拖地的长裙,亦有及小腿的中裙,还有在膝盖上的短裙。至于花纹,就更是各式各样,有的用水墨丹青绘出浅绛山水,有的是以高明绣工来描鸾刺凤,还有的则是连金线银,缀珠贯玉。虽然还能看出时下衣裙的影子,可能改成这样,也不知道费了多少心力。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希望能看到一点儿的欢欣和喜悦,可她始终都是一片茫然恍惚。他终于忍不住唤醒她。然而当他的身影映入她的瞳孔中时,她就像被针扎了一样,猛然惊醒过来。她看着他的眼神,就像看着鬼一样。

    他强笑道:“你不想试试吗?”

    月池沉默了许久,方哑声道:“你不该在此时送我。”

    他不解:“那该在什么时候?”

    这次,月池没有再回答了。她只是将门关上,面对他道:“谢谢你,但我已经穿不了了。”

    他以为她还在生气:“你还在为联合奥斯曼,拿下马六甲而不甘?你该知道……”

    月池摇摇头:“别说了。”

    她伸出手来:“你能背我吗?”

    他默了默,在她面前弯下了腰。她还是一样轻,在他看来飘飘得像羽毛一样。他们走过满是落花的庭院,月池随手摘下一朵紫薇花簪他的头上,叹道:“这下,真的是‘紫薇花对紫薇郎’了。”

    她复又笑起来:“走,去露台上玩牌吧。”

    此时,天色已经昏暗,西方的天空正燃烧着红宝石般的光辉。这次,他的运气再不像往日那么好,总是在关键时候功亏一篑,棋差一招。

    月池既忍俊不禁,又颇感五味陈杂。他最后佯怒:“不玩了!这什么都输光了。”

    月池正色道:“可你输了,就要受罚。”

    他别扭道:“你说吧。”

    月池在思忖片刻后,她指了指云彩:“你看那云彩。”

    他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炙热的太阳已经收敛它白昼的光辉,变成了一个红彤彤的火球,环绕在它身侧的是一大片红金色的云霞。

    他此生看过太多太美的风景,这短暂的落日,并不能叫他心动神摇。他只是疑惑:“看到了,然后呢?”

    他刚刚转过身,还没来得及说完自己的疑惑,吻就像春夜的雨水一样,无声无息地落下。

    夕照中的云彩向太阳说道:“我的心经了你的接吻,便似金的宝箱了。”【1】

    第二日,朱厚照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刘瑾在一边看着既是摇头,又是叹气,看看这不值钱的样子!这一看就知道,是又发生什么好事了。

    刘公公酸溜溜地对月池道:“又被哄得心花怒放了吧,也是,我看他带兵打仗都没这么劳神过。他长这么大,哪干过这样的事……”

    月池一哂:“哄又如何,不哄又如何,该怎么着,不是还怎么着吗?”

    刘瑾忍不住啐道:“你就知足吧。你还能指着他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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