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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生得唇红齿白,不笑时好看,笑起来眉眼有神,唇边会有浅浅的令人着迷的括弧,更好看。

    许织夏第一次见他笑。

    是真心的笑,而不是冷嘲热讽的、不达眼底的。

    他上身只有件纯黑背心,紧实的手臂暴露在风里。

    屋檐不算太宽敞,雨一大,檐水如珠,有时会淋到他,那几丝龙须刘海已经湿了。

    他不以为意,垂着脖颈,胳膊懒散支在膝上。

    许织夏有些艰难地伸出外套下的双手,手指拢到他前额。

    纪淮周顿了顿,偏过头。

    小姑娘抻直了胳膊,很努力地用手给他遮着雨水。

    前方的民居没连着,砖瓦间形成半个“天井”洞,能望见远处的河埠。

    入夜时分,烟雨蒙蒙,清潋的碧水边一片垂丝海棠滋养得娇艳,花瓣白里透粉,春雪般阵阵吹落到停泊着的两只摇橹船上。

    清闲,朦胧,像是梦里的画面,世间忧愁都被散尽了。

    “……哥哥,天好黑。”

    她又说了这句话,混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

    纪淮周在看她,她惴惴不安地在看外面不停歇的雨。

    就这样安静了段时间,纪淮周敛眸,雨势渐大,打湿了青石板。

    他低垂着眉眼,跟前一朵一朵地溅着水花。

    -

    那晚的雨在半个多小时后停下,刚回到房子里,周清梧就过来了,带了两碗蒋冬青特意烧的羊肉面。

    周清梧有话要讲,叫了纪淮周去到门口。

    许织夏一个人留在前屋,伏在四仙桌边,就着一盏烛光吃面。

    手太小,筷子夹不住,只能用握的,拨着面条往嘴里划。拨一筷,她就要往门口望一眼,确定他还在。

    屋檐下,他倚着廊柱,指尖一听可乐时不时拎到唇边,仰颈倒一口,人懒懒散散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杭一院精神科徐主任,是我曾经的导师,找个时间,你带她过去看看……还有不讲话的问题……她还是排斥,我不敢贸然带她回别墅……收养登记办不下来,她就只能回儿童院了……”

    许织夏看到少年下敛的睫毛压住了眼眸,眉端弓着,不知是被汽水残留的杀口感刺激到舌腔的原因,还是他本就从不舒展。

    雨后院子里的石板路湿润,黑蒙蒙里闪着水光,檐上水珠一滴一滴慢慢在落。

    许织夏再一次从碗里探出脸的时候,他反身回屋。

    之前哭过,轻晃的光晕下,许织夏眼圈还有点儿红,腮帮子鼓着,羊肉红烧出的浓郁酱汁稠稠的,黏得唇周和鼻尖都是。

    她眨着乌黑的眼睛,无声吧唧了下唇,像只一碗面条就哄好了的小花猫。

    相视片刻,纪淮周可乐一搁,坐下提起筷子,撩了下自己碗里的面条,低头吃了两口,什么都没说。

    周清梧跟着走进屋,把装许织夏衣物的手提袋靠到空着的椅背:“宝宝,妈妈帮你洗澡好吗?”

    一见她,许织夏就寂声低下头去,筷子戳在面里,脸还没碗口大,都快要埋进去了。

    见状,周清梧又温柔说:“不要帮忙也没关系,自己可以吗?”

    许织夏始终不吭声。

    一段冗长的安静过去,纪淮周不紧不慢终于出声:“问你呢。”

    他开口了,许织夏才点点头。

    周清梧慎之又慎,察觉到她本能的抗拒情绪,便放弃了准备劝哄的话,只对纪淮周说:“那你再带她几天吧,阿玦。”

    纪淮周自顾自吃着面,没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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