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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废为庶人的殷浩,终是年逾半百之人,一顿杖责,也需卧床数日,只有长子殷涓陪在左右伺候。棍伤渐愈,离京之日,也不可能再拖,即将离开京师建康。“幸有侍中大人美言,太后才饶得不死,老朽险些命不能保。”
“叔伯言过了,太后乃女流,一贯妇人之仁,伏地求她,便可心软。我庾、殷两家乃世交,叔伯之事,便是庾希之事,岂能见死不救。”
殷浩长叹一声,饮恨言道:“此番兵败,酿成千古遗恨,至负朝廷,老夫何颜活于世啊。”
庾希道:“叔伯不必内疚,论成死罪,并非太后本意,而是桓温贼子,上章参劾,恶言相加,此仇不报,我岂能善罢甘休!”
庾希一言道破缘由,殷浩这才明白,即便桓、庾两家联姻连亲,也不过是冠冕堂皇,表面敷衍,背地里桓、庾两家依旧暗含不服,私存恩怨,参劾殷浩,只不过是暗中减除庾家党羽。
殷浩与庾家是世交,殷浩道:“桓温既然有志北伐,不如成全于他,早日和解,自古冤家路窄,冤家宜解不宜结呀!”
庾希道:“叔伯放心,有我庾希在京,太后、丞相也要言听计从,桓温休想独揽大权。我已向吏部保举,请令公子殷涓入仕,任我府上长史。”
“此言当真?”一听儿子能入仕为官,眼前顿时一亮。
殷浩忍不住老泪纵横,说道:“老夫即将离京返乡,贤侄如此抬举,何以相报?”
“庾、殷两家世交,皆是朝廷栋梁,理当如此。”
魏晋时期,任用官员是九品中正制,没有显贵保举,没有士族身世,仅靠寒窗苦读,难以入朝为官,士大夫出身的殷浩,得知爱子能被抬举为官,是兴奋无比,这远比桓、庾两家的恩怨更为要紧。
殷浩告离京师,把爱子殷涓留在庾家,在家中为府官,从此殷涓追随庾希,庾、殷两家依旧紧密无间。宋代诗人陈普有诗词《咏史下·殷浩》为证:
王蒙谢尚不堪论,庾翼桓温亦浪言。
两晋士风真可笑,尽将管葛许深源。
“大哥,大哥......”一阵呼唤声传入淮北大营,与殷浩反目成仇的姚襄兄弟,驻扎谯郡,不敢回师晋国,已经成了一支孤兵。姚苌快步来到大营,作揖道:“大哥,天降好事。”
“何事言好,难道朝廷还能偏袒我等不成?”
“正是此事,朝廷废殷浩为庶人,太后降旨安抚我部,赦我兄弟无罪。”
姚襄道:“太后若是问罪,我到心中踏实;如今废了殷浩,赦免我等,心里却不踏实了。”
“为何?”
姚襄道:“我等几欲谋反,朝廷屡屡安抚,难道褚蒜子就毫无戒心?”
“我兄弟手上有兵,又通晓中原道路,朝廷不敢将我等怎样。”
“殷浩何许人也?他与庾家乃世交,如今大晋朝廷,士族林立,盘踞朝堂,视我等部族,如丧家之犬,你我几时才能有出头之日?屈身晋国,终究难成大事。”
“那兄长有何打算?”
“听说燕主慕容儁,废了东晋年号,自立为帝,声势浩大,将渡黄河,你我不如投奔慕容儁,另谋大事。”
二弟姚苌道“从赵国逃出,投奔晋国,如今又要转投燕国,几时才能安生?”
“想当年三国刘备,在公孙瓒、袁绍、刘表等群雄麾下,几经辗转,方成霸业,自古成大事者,岂有坐享安宁之理?”姚襄道。
“嗯。”姚襄点头道:“淮北并非我等久留之地,早早投燕,免得夜长梦多。”
三度北伐失利,姚襄、姚苌兄弟也知道自己朝中无人,早晚要被朝中士族加害,便北投燕帝慕容儁。姚襄、姚苌献上了掌控的黄河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