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已经看不见行人了,就连过路的车辆都很少,好在城郊的公共设施保养得很不错,一路上路灯都是好的。

    秋池沿着人行道走,忽而看见前面不远处的路灯下飘滚着落下来一把粉尘似的东西,紧接着又有一粒“粉尘”掉落在他肩膀上,他这才反应过来——

    下雪了。

    今年首都降水很少,初雪也很晚。

    秋池开始感到了冷,他站在这场姗姗来迟的初雪之中,感觉自己抖得像是被风卷着在马路上越滚越远的一只巨大的垃圾袋。

    直到这时秋池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几分难堪与无措,他想起了傅向隅看自己的眼神,大概是认出他来了,也或许是为了还他那一夜的人情,因此顺手“搭救”了他一把。

    正当他站在原地发呆之时,身后忽然有两盏车灯由远及近地打在了他的身上。

    秋池听见车轮压着柏油路面驶过的声音,然后那两盏明亮的车前灯照的自己的影子从高到矮、从细到胖。他以为这辆车会像之前那些过路的车一样从他身边匆匆驶过,可出乎意料的,这辆车竟在他身旁停了下来。

    他下意识地以为这辆车的主人是想揽客,因此他偏过脸,已经想好了拒绝的说辞。

    可等那近在咫尺的车窗降下去,驾驶座上却出现了一张令秋池意想不到的脸,于是那些拒绝的话便这么卡在了喉咙口。

    “去哪儿?”傅向隅问。

    “地铁站。”秋池几乎脱口而出。

    “我送你过去,”傅向隅打开车门锁,“上来。”

    秋池犹豫地看了眼旁边:“就在前面……不远了。”

    “要我下去请你吗?”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因此显得有些不耐烦。

    越来越纷乱的雪粒被夜风卷进了车窗里,秋池没好意思继续戳在路边,于是只好硬着头皮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车门将冰凉凉的风雪隔挡在外,秋池看见傅向隅关上车窗,又将车内的空调温度调高了几度。

    地铁站的确离这儿不远,油门一踩,没几分钟就到了地方。

    傅向隅没怎么搭乘过公共交通,因此也并不清楚地铁晚上的停运时间,不过他也不眼瞎,远远的就看见地铁入口处的那道闸门已经放下了。

    “是不是已经关门了?”他问。

    秋池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显然已经做好了下车的准备,但傅向隅没打开锁,他下不去,他看着窗外边,小声说:“反正再过几个小时就会开了。”

    “没关系。”

    傅向隅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所以你要在这儿等到天亮?”

    秋池迟疑地点了点头。

    见傅向隅仍然没有要开锁的意思,秋池转过脸,又小心翼翼地补了一句:“谢、谢谢?”

    “你知道现在的气温吗?”傅向隅问。

    “知道……”

    傅向隅瞥了眼他身上的装束,这个人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单薄”与“寒酸”两个字,个人经验告诉他,这个人大概率不是什么善茬,为了钱连尊严都可以丢给别人践踏,而自己刚才出于欠下的人情债好心拉他一把,说不定这个人就会借机跟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

    傅向隅一向讨厌麻烦事。

    但傅向隅总觉得自己如果现在就让他下车,这个人真有可能会在地铁站门口一直蹲到天亮。

    既然秋池那天晚上没把他丢在花坛边置之不理,傅向隅干脆也送佛送到西,顺路一起把人给送回学校。

    “算了,”傅向隅把目光挪向前方,“我送你回去。”

    秋池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听他又道:“把安全带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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