糕的面,配上几粒炸得生脆的花生米。”

    黑衣人拱手回道:“大人的悲悯之情,令人敬佩。”

    李应升笑着摆了摆手,说道:“不事五谷之人何以奢谈悲悯。我只是有感而发。其实有时我很羡慕林镜斋,虽然他当了二十年的七品知县,但以一个读书人的标准来看,他的生命更加丰盈。我们这些御史言官,只不过是弄些虚荣假情,为他人做嫁衣裳,永远不会在一地一县的史志上,留下任何名字功业。”

    黑衣人没有答话,但他的大脑依然在飞速运转。他从来无法判断李应升究竟是真情流露,还是存心试探,面前的这个人在福建官场是出了名的深不可测。黑衣人听叶刚说过,二十年来,李应升直接参与过不下百起的官场案件,弹劾官吏遍布全省,是都察院外放官员中最锐利的杀手锏,没有之一。即便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和右都御史,对李应升呈上的奏折向来都忌惮三分。

    不过李应升似乎缺乏一些官运,长期以来只能蜗居在福建省内,与地方官吏面对面打交道,并暗中帮助某些人,做一些不能见光的事情。黑衣人就见过躺在他面前的那具同样身着黑衣的尸体。在他的印象中,尸体的面目已经模糊不清,但他清楚地记得那具尸体已经青紫的嘴唇并没有合上,似乎在对他说些什么。

    黑衣人提醒自己永远不要忘记死人说过的话。因为死尸是不会骗人的。

    李应升见黑衣人保持沉默,也再不多问,便自言自语道:“如果我的判断没错,那个南溪村的陈岩老人,今天一早就会去崇安县衙。”

    黑衣人心头一凛,刚想问句“为何”,但一瞬间,他已经懂得了李应升的意思。

    李应升看着黑衣人脸上的表情,赞许地点了点头,说道:“看来你明白了一些道理。陈岩花了这么大的代价,好不容易把一手烂牌重新打好,他必须得多问问几家的价钱。这年头,谁也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你说对不对?”

    黑衣人的背脊上感到了一丝寒意,说道:“大人所言极是。但如果手上只有一个鸡蛋,那他就没得选择。”

    李应升回头看着窗外,长叹一声,说道:“是呀。其实你、我、叶刚、陈岩、林镜斋……我们都是可怜的蝼蚁,自以为拿到了一个宝贵的鸡蛋,却不知该放在哪个篮子里,最后只能死死地抱着那个蛋,等待着鸡飞蛋打的结局。”

    黑衣人思量片刻,说道:“大人能对在下说出这番话来,足见坦诚相待。我受叶大人之托,来到福建,原本只是一个信差,承蒙李大人信赖,带我来到崇安参与大事。知遇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一计献与大人。”

    李应升颇感兴趣地说道:“何计?说来听听。”

    “假道伐虢。”黑衣人的口中,说出了这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