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越近就越安全,他接着说道:“例如林镜斋是否能完全控制崇安的局势,例如是否有人在利用梅花信笺做文章,例如……”
“还有什么?”李应升的兴趣似乎愈来愈浓,之前的倦意看起来已经完全消失。
黑衣人犹豫了片刻,说道:“我知道今天早晨,那个孩子曾经交给你一样东西。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是一个人的名字。也许就是这个名字,让大人下定决心当即离开崇安,返回福州。”
“那问题来了,究竟是什么人,让我作出这样的决定呢?”
“这个我无从而知,因为在昨夜临近清晨的那最后一个时辰,我没有陪在大人的身边,”黑衣人摇了摇头,说道:“也就是说,我没有完成叶知府交给我的任务:参与这段重要的历史。”
“每个人都在参与历史,也在错过历史。不必为此惋惜,你已经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干练的信使之一了。”李应升赞许地说道:“如果换件衣服,你的前途将不可限量。”
黑衣人苦笑道:“换件衣服……大人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倒在我面前的那具黑衣尸体吗?”
“不记得了。这个世界上每天都在死人,恕我不能记住每个死人的名字。”
“没关系,您不需要知道他的名字。但我知道他为何而死。这是您和叶大人、林大人,还有福州、南京、京城的诸位大人之间的默契。我现在终于知道了梅花印笺上那朵梅花的意义所在。它象征着死亡。所有传递梅花印笺的信使都必须死去,以此保证信件的内容永远不会泄露出去。例如那具黑衣尸体,例如那个孩子,甚至可能包括林睦。所以,叶大人才会与我们这些人合作传递信息,因为我们这些人的死去,不会让他背负罪行。我知道的,你们这些人,都很爱惜自己的羽毛,胜过爱惜别人的生命。”黑衣人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地将手放在了腰边。
“也许没你说的那么糟糕,不过,也差不太多。”李应升捋了捋稀松的胡子,慢慢地说道。
黑衣人尽量控制自己的语气,避免透露出过多敌意:“我之所以能活到现在,是因为叶大人并没让我传递梅花印笺。也许是一种仁慈,也许是一种怀疑,不管怎么说,我活下来了,并且有机会洞悉李大人您犯下的错误。”
“我只是个普通人,不是翰林院的庶吉士,也不是武夷山的林青天,肯定会犯一些错误。”李应升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黑衣人摇了摇头,说道:“李大人,您犯的错误就在于:其实您是整个福建省乃至整个大明难得的明白人,但您一直以为自己不够聪明。所以,您才会采纳我的计策——假道伐虢。我知道您在南溪、甚至崇安都有自己的人,所以您才会放任林镜斋冲在第一线,想通过他的力量来打开局面,然后在必要的时候放弃他。然而,您没意识到,这么一来,您错过了解决问题的最佳时机。”
“那么依你之见,何谓最佳时机?”
“得知林睦之死的第一天。您当日就应该决定:血洗南溪,屠村寻宝。”黑衣人斩钉截铁地说道。
李应升不禁坐直了身体,略感兴趣地看着黑衣人,说道:“所以,你想表达的意思是……”
“我说过,李大人是位天下难得的聪明人,”黑衣人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李应升,说道:“您应该知道,林镜斋会利用这最后一天的时间做些什么。”
李应升叹道:“可惜,流血未必能解决问题。所以我不喜欢看见太多的血。我希望无论在任何时候,血流下来都会产生价值。南溪老陈家都死绝了又怎样?谜题还在那里。五百年来没有人知道答案,五百年后也一样。”
“但您别忘了,林镜斋是福建有名的易学高手,而且他还出高价请来了江阴的徐霞客,”黑衣人说道:“如果说天下间有人能破局寻宝,那就非此二人莫属。”
李应升再次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