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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团委王书记,新官上任,心劲挺足,很想干几件轰动的事情。他急于烧的第一把火,就是在运转车间,搞一次机车乘务员知识竞赛活动。弓彧川被临时抽调到他的旗下,筹备具体事宜,计划两周内完成。老天爷却没给他一点面子,从六月初开始,金州地区阴雨连绵,一直下个不停。农家里窝的小麦,很多都发了芽,已插秧的稻田被冲毁,地方政府在组织生产自救,做着以秋补夏的工作。七月的天气,依然是没完没了的雨情,大雨暴雨不知疲倦地倒下来,没丁点儿歇下来的意思。老人说,这雨水,至少是往年的好几倍。月底的最后一天,刚好是周末,阴沉沉的天,像要塌下来似的。弓彧川一个人呆在宿舍,闲的无聊,吃过早饭,跟627次慢车的本务机车,去沿线小站,找他的老乡玩。

    客车到站,跳下机车见了面,俩人自是高兴。中午,老乡特意从工区伙食团,买了个荤菜,自己又点燃煤油炉子,炒了俩素菜。弓彧川看他忙的一头汗水,说:“还弄这么复杂,就咱俩,喝酒俩菜就够了。”“你甭管,荒山野岭的,自己出门刨点地,种的菜吃不完。烧的油还是你上次给打的,招呼你刚合适。”吃饭时候,他说下午段里来人检查,没时间陪他,宿舍睡觉还是附近溜达自便。弓彧川的酒量不咋地,三两下肚,头就蒙蒙的,说让他去安心陪领导,自己在铁路边走走,刚合适在细雨中清醒清醒。

    走出站台头百十米,小雨罕见的消停了,而厚重的黑云,更低的压了下来,好像要与江面的急流会面似的。他走下道心,站在护坡潮湿的石头上,盯着大山间变幻莫测的云雾。大面积连续的降雨,江面的宽度,比先前增加了很多。往日清亮的流水,完全变了模样,成了黄泥的颜色。浑浊里夹杂着越来越多的柴草,木块,废油桶。江心的浪头,接续涌到岸边,江面的水位,就这么一浪接一浪的向上长着。激流中,裹挟的杂物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活脱脱的牲畜,变形的房屋,想不到上游的雨,下的这么大。头顶上,小雨又渐渐地密了起来。

    回到段里,天已擦黑,有关雨的信息,大家都知道了不少。家属楼里的职工说,来金州七八年了,没见过这么宽阔的江面。到了晚上,十多公里外的金州城,发生了一场大灾难。江面的激流飞速上涨,最猛时,洪水超过桥面栏杆两米多高。漆黑中,一二十米高的巨浪,发疯的猛兽一般,自东、西两个方向,冲进老城。整个城区的简易木楼,如同纸扎的玩具一样,顷刻间解体散落。同时,吞噬着没来得及撤退的生灵。晚上十点,城东的电石厂爆炸,全城停电,顷刻间,金州城变成了漆黑的汪洋。

    八月一日清早,消息传到机务段,大家站在职工食堂后面的空地上,望着山腰下湍急的江面,顿生畏惧。早饭后,城东南的石油库起火爆炸,巨响后烟云弥天蒸腾。休班的职工,坐通勤车去了西站,通往城区的大桥桥面,留下一层厚厚的淤泥。分局临近江边的七八栋家属楼,三层以下全进了水,好的是,没发生人员伤亡。

    八月二日,金州城里除了低洼处,街道上的水全部退去。机务段组织人员,带着食堂的馒头,塑料桶装的水,挨家挨户寻访职工和家属,送去救急的慰问品。全城实行了军管,武装岗哨,荷枪实弹的士兵,处处可见。弓彧川跟着段团委王书记,在街上来回地打问着,淤泥盖住了脚面,行走比较困难,往日繁华的东西大街和红卫路,变成了一片废墟。本来在江面游动的机动船,被猛兽般的巨浪,推到民房的屋顶。街道两边东倒西歪的残壁上,就能看见匍匐着的尸体,还有挂在树杈上的尸体。水洼里的尸体,已经肿胀得变了形。一些职工,与家里的亲人还没联系上,着急的在街上疯跑。还有一些职工,与家里的亲人,已经生死两茫茫。眼前的惨景,使他几次眼圈发红。跑了一天,晚上回到段上,弓彧川的一只凉鞋断了带,右脚的脚后跟,被钉子扎了个洞。

    八月三日,按照王书记的安排,弓彧川领着来段采访的省报记者,到车间找职工采访。他叫王长泰,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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