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罗使一柄锈剑,曾一度打到武林第二的位子,仅次于当时一位春秋阁的同僚。

    那时春秋阁如日中天,年轻一辈的前三甲都来自春秋阁。当时纪月的母亲程芷与另一名剑客从南都城北打到城南,秦淮河的河水都被二人劈成了两半。江湖盛言南都人无出户,秦淮三日无船,正是当年程芷二人在秦淮河上缠斗数日不知疲倦。素日平静无波的秦淮河被打的浪花四溅,说书人常说一剑当空乌云蔽日。

    程芷的锈剑笨重,路子狠辣,另一人则是使软剑,以柔克刚。打到最后则是程芷力竭,惜败于对方。

    程芷忽然想起自己还不知眼前人是何人,于是开口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在下李如歌。”

    当时程芷二十六岁,但常年沉寂在血腥之中的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自己的感情。数日下来,她对这名剑术超绝的白衣公子印象深刻。但刺客只是掌权人手中的刀,没有自由,也没有感情。

    她打算过了这一日,便将李如歌忘却。谁承想三天后春秋阁派她刺杀秦淮道盐铁转运使时,她再次遇到了李如歌。

    夜幕之下,程芷一袭黑衣,手中提着一把生锈的古剑站在南都钟楼上,看见了那个永远身着一袭白衣的身影。程芷只是匆匆一瞥,她深知自己要做的事情远比眼前的男子重要。她要自由,她要权力,她要财富,她只能以自己沾满血腥的双手奋力挥剑,她要一步一步往上爬才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她每一次任务都不能出差错。

    她从钟楼上一跃而下,黑色的身影隐没在夜色之中。阴影中,一个身影飞快前行,很快来到了一个灯火通明的院子里。盐铁转运使正在屋中与人觥筹交错,时而左拥右抱,程芷最是厌恶这等男子。她看着那转运使肥胖的身躯,便越发想一剑刺下去,让他再也不能蠕动。

    程芷用力握紧手中锈剑,在阴影下悄无声息地潜进入。恍然,她在一片黑暗中瞥见一抹月白色的长袍。

    杯中酒饮尽,座中人起身。房门缓缓推开,走出二人,一人身躯肥硕,一人贼眉鼠眼。夜色下,二人分别走向连廊两侧,程芷在黑暗中猛的刺出一剑,肥硕的男子顿时捂着胸口倒下。同时,连廊的另一侧也传来一声闷响。她看到那一抹熟悉的月白色身影缓缓擦拭着手中软剑。李如歌举止优雅,仿佛来自九天之上。

    程芷的心猛的抽动了一下。她一直以为,刺客只生存在阴暗面中,从未想过竟会有如此儒雅之人。

    四处传来脚步声。完成任务后停留在原地乃是大忌,程芷心下一定,连忙离开转运使宅。

    从那次之后,她很久不曾见过那白衣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