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大娘,也长着一双大脚,一样温婉,贤淑,持家有道。”

    “放肆?”三老爷陈兴望怒目而斥:“何时学得这般没规没矩?你娘可是出身大户人家的大家闺秀,女人的小脚就是印证他的身份,地位,你瞅瞅自己,像个没受过任何家教的村野丫头。”

    三老爷陈兴望对女儿的这番训词,无非在含沙射影自己的大嫂出身低微,却在陈家身居高位,与自身家境并不匹配,大老爷陈祖望之妻吴凤芝,何尝不知小叔子在对自己指桑骂槐。

    心如明镜的她,从容自若,侧颜轻咳两声,微微抬眸,手捏锦帕,轻拭嘴角,面露淡然浅笑:

    “静喻啊,大娘出生在普通的百姓家庭,没受过什么教育,也不懂为人处世,有幸嫁入陈家,承蒙你大伯父不嫌弃,凭着一双粗手,一双大脚,不畏辛苦,脚踏实地,一晃,就快三十年了。

    “做女人就得像大娘一样,不受世俗的干扰,不受封建礼节的影响,活出真实的自我,而不是为了取悦他人而活。”

    “还在这儿胡言乱语,暗房还没呆够是吧?我就让你在里头呆一辈子,看你还嘴硬。”三老爷陈兴望,再次对爱女怒声训斥。

    “我又没说娘不好,我只是就事论事嘛。”陈静喻目视一脸严厉的父亲,不畏严厉慷慨陈述:“那缠足的痛苦,娘可是亲身经历过的,我见过娘那双被缠得弯曲变形的双脚,我就心惊胆战,心如刀绞。裹在脚底下那块长年累月不见阳光的裹脚布,呈现了女人的小脚,那双外表华丽的绣花鞋,凤凰牡丹并蒂莲,扭动莲步,衬托了所谓的三寸金莲,小巧精致,却是缠足女人的血与泪。总有一天,这种低俗而畸形的审美,一定会被世人永久摒弃,让女人永久地释放自由。”

    冯碧云眸底幽暗,神色黯然,女儿的直截了当,道出的何尝不是自己的心声,今天所谓的名望,外人看似风光的身份,却是无数个痛苦的不眠之夜换来的,虽然自己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如果让自己重做一次选择,地位,身份,与缠足来做交换,试问自己能否说得如此坦荡?

    “要我叫人把你拖到暗房,再打你三十大板,你才死心么?”三老爷陈兴望,声大如雷。

    “快回屋里去,别惹你爹生气。”冯碧云眸光柔和,浅声劝说。

    陈静喻拗不过霸道蛮横的父亲,噘着小嘴,甩着披肩发丝,发箍上的蝴蝶结,摇曳生姿,像只愉悦的百灵鸟,一溜烟消失在郁闷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