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朝他伸过来,柔软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来,起来。”他抬起头,看到了她的脸和清澈明亮的眼睛,她俏丽的脸蛋上有星星点点的雀斑。萧水握住了她的手,被她拉了起来。

    她叫马红,是几个女新兵中的一员。

    萧水红着脸说:“谢谢你。”

    马红爽朗一笑,说:“不用谢。”

    萧水顾不了许多,跑过去捡起过道上的搪瓷缸,开水也不打了,急着回自己的座位。

    马红突然对他说:“萧水——”

    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萧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低下了头。

    马红说:“萧水,听杜连长说,你的山歌唱得好,是不是唱支山歌给我们听呀。”

    杜坤走过来,笑着对他说:“小萧,你就唱首山歌给战友们听吧。”

    新兵们笑着起哄,纷纷让他唱山歌。

    萧水被逼无奈,只好唱山歌,他心里对马红说,山歌只唱给你一个人听。

    他不知为什么,自己竟然唱了支客家情歌:

    “郎是山中千年树,

    妹是山中百年藤,

    树死藤生缠到死嗳——

    树生藤死死也缠。”

    悠婉的歌声在车厢里回荡,唱得新兵们寂静下来。他唱完后,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响起热烈的掌声。

    列车停靠在西安的时候,马红和那几个女兵下车了,听杜坤说,她们是在军部当兵,和萧水他们不一样。她们走后,萧水内心惘然若失。

    难熬的时候想起温暖的雀斑脸

    萧水他们被送到了地处黄土高原的新兵连。

    新兵连的生活异常艰苦,紧张的训练、严肃的军规、水土不服、饮食不习惯等让萧水产生了逃离部队的情绪。这种情绪在他脑海里不停地滋长。在他到部队后的第十六天的那个凌晨,他终于下决心逃走。天还没有亮,满天繁星,他在星光下深一脚浅一脚地奔逃。他没有方向感,可他坚定地认为,只要逃离部队,就可以找到车站,就可以回到生他养他的南方山地。

    天在降霜。

    他没有感觉到寒冷,身体还跑出了汗。他觉得自己在飞,小鸟一样飞。

    天亮之后,他看到了霜。

    干枯的苞米叶子上,裸露的黄土上,厚厚的一层霜。他蹲下来,哈出一口热气,伸出手,取了点粉白的霜放进嘴巴里,冰冷的晶体在他嘴里融化,他感觉到了一点甜。萧水抬头望了望迷茫的远方,心里颤抖了一下,他能逃出莽莽苍苍的黄土高原吗?

    答案令他失望。

    阳光出来后,霜渐渐地融化。

    大地上冒出氤氲的水蒸气。

    这时,萧水浑身发冷。

    不远处,氤氲的水蒸气中,出现了几个穿军装的人。

    是他的班长带了几个老兵追上来了。班长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挡住了萧水的去路,一脚踢倒他,骂道:“傻×,你能逃得掉吗?你就是逃到天边,老子也要把你抓回来!”

    萧水被捉回了新兵连。

    回去的路上,萧水不停地颤抖,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尽管捉他回去的班长和老兵们恼怒异常,对他不停训斥,还种种威胁,但是,当他回到新兵连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悲惨。相反地,那个肥头大脸的指导员和颜悦色地开导他,大道理和实在话相结合,让他的情绪渐渐松弛下来。

    萧水没有受到严重的处理,只是得了个口头警告处分,新兵们却向他投来不屑的眼神,他躲避着那些刀锋般的眼神,内心羞愧难当。就在他被捉回来的这天下午,他收到了一封来信,这封信对他而言是多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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