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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大山如今虽然是爬桥村党支部书记叶青枝的父亲,人们戏称他是“太上皇”,其实,他哪里润过“太上皇”的味呢,何曾过个一天舒心日子呢!夏雨晴住在他家,和他上下房,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想在心里,本是父女俩住的屋子,来了这个青皮后生,淡吐不俗,英俊潇洒,给村里带来了活力,给他的家庭却罩上了一层阴影,成天和叶青枝一块研究工作,开会到深夜回来,谁能担保不出事?就是不出事,也好说不好听啊!叶大山喂了牛,默默地走到爬桥头,回想着几年前的往事,思念着老伴、儿子、媳妇、孙子,心里像刀绞,眼泪不住的流……。

    那是1988年5月26日,叶大山穿着蓑衣、戴着高粱篾帽子在耕田,牛吼着气,白色的唾沫挤在嘴边,他一步三摇犁辕,鞭子呼呼地打在牛的背上,耕了几个圈,牛倒在水田里不走了,他用鞭子打,牛翻了个身,吼气不赢,涌起黄色的细浪,他骂道:“入你姐姐,邪完了,连你也不服老子管了!”又一鞭子打过去,牛蹬脱了轭头,低着头、横着眼向爬桥河奔去,他上气不接下气望着牛长叹一声:“哼——,”眉角脸颊都是恨,皱纹爬满饱经风霜的圆盘脸,口呈椭圆形,两排整齐的牙齿咬得咕咕响:“入你姐姐,连你也不服老子管了!”牛在河里困水,抢着吃水草,叶大山不会游泳,望着牛骂了一会,在河里捧水喝了,向爬桥走去,到河对岸去赶牛,遇着他的老伴陈金香紧紧拉住亲家母的手,说:“亲家,我们都是养儿养女的人,您就让丽丽姑娘留在我们家吧!”

    “呸!我跟你是亲家?你也不屙泡尿照照这屙屎不生蛆的地方?”孙母拉着女儿丽丽往应天公路上走,小孩子只哭:“妈妈!我要妈妈!!”他的脚、手白白胖胖红嘟嘟的,透过皮肤可以看见内面的血液,小孩子乱蹬乱爬:“妈妈,我要妈妈!”孙丽丽望着哭喊的儿子,流着泪,说:“妈妈,您让我留在爬桥村吧?”

    “什么,你还想在爬桥村?老娘找你花了几百元钱的车费,你还不跟老娘回去。”

    叶大山见儿媳妇被外地来的人拉着往爬桥上拖,又见宝贝孙子在坎子路上望着妈妈爬着、哭喊着,抱起孙子,拦在爬桥头,孙母见了这个脸像枣树皮的老头,吓了一跳,问丽丽:“他是什么人?”

    “他是我的公公,这是我的儿子。”

    “什么?你和叶壮那不要脸的都有儿子了?”孙母气得只颤,说:“老子把你读得高中毕业,指望你成龙上天的,你跑到这个穷地方来,叫我怎么活啊!”她边哭边拖着孙丽丽向爬桥头闯来,叶大山抱着孙子双膝跪在桥头,老泪纵横,央求道:“亲家——,您——您行行好,让丽丽留在我家吧?妈妈不能没有孩子,孩子也不能没有妈妈呀!”

    孙母连看也不看他一眼,绕过外孙,拖着女儿过了桥,钻进了停在应天公路上的汽车……

    叶壮挑了麦草头回家,听说妻子被人拉走了,上气不接下气地追来,跨过爬桥、跳上公路,追赶汽车,孙丽丽见爱人追来了,求司机停车,孙母不同意,汽车一溜烟开走了,叶壮哭了一回,转来一头撞向爬桥,鲜血溅红了河水。

    爬桥河的水啊,

    汩汩地流,

    爬桥人的幸福盼何日?

    叶壮血溅爬桥头,叶大山慌忙放下孙子,背起儿子向村卫生室跑去,脸色白卡了,扑倒在地上,又继续往前爬,陈金香把湾里人喊来,把儿子送到卫生室抢救,半夜里叶壮醒过来一回,微弱的声音呼唤:“要我的妻子!要我的儿子!”叶大山这才醒悟过来,孙子丢在爬桥头。家里、湾里找遍了,没有找着孙子,拿着手电筒在爬桥头的水沟里找,孙子溺死在水沟中,他抱起孙子,悲天呛地哭嚎,陈金香一见白鱼一样不能动弹的孙子,笔挺挺地像门板一样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就再也没有起来了,她眼睛圆睁着,缕缕鲜血从鼓出的眼球边缘渗出来,眉骨眼眶乌紫了,带满了愁、带满了恨、带满了舍不得的丈夫、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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