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拖把在地上拖起来。地板拖干净了,她才挺了身子,将小店上下左右扫了一眼,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墙根,那里摆放着二十多只液化气罐子。她的心里有些不太踏实似的,犹豫了一下,又走过去将每一只罐子都提起来试了试。那些罐子都沉甸甸的,里面的气装得很足。女人嘴上就撇了一下,退回到门边。

    可没多久她又走了过去。她把每一只罐子都挪动了一下,这样气罐们的出气嘴便全部朝向了外边。也许女人想象着气罐的开关拧开后,那些充满了激情的液化气纷纷从气嘴里喷涌出来时的情形,那一定是既热烈而又悲壮的。

    然后女人来到门边,瞟瞟那苍凉的冬日的黄昏,准备伸了手去拉头上的卷闸门,于是她瞟见了正在街头踽踽独行的吴非。

    吴非也看见了年轻女人。吴非朝女人走过去,他发现女人冷艳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浅浅的笑意。吴非认出了女人,说道:“呃,你不就是顾影嘛,怎么在这个地方看见了你?”

    顾影那只抓着卷闸门拉手的手就缩了回来,她说:“是你呀,吴非。”

    顾影邀吴非进她店里坐坐。吴非正愁没地方可去,顾影的邀请正中下怀。吴非就暂时忘了那句该死的台词,进了顾影的店。顾影在吴非身上瞄了瞄说:“你还是老样子,一点儿也没变。”

    吴非说:“不会吧?早已是明日黄花了。”

    顾影就笑了,说:“你这毛病还是改不了,总是用词不当。”

    吴非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呀。”

    顾影说:“当厂长了吧?你前任的政工科长可都做了厂长。”

    吴非说:“当然当了厂长了,不过这不是公家的厂子,是我吴某人自己开的厂子。”

    顾影说:“成了资本家啦?”

    吴非说:“从昨天开始,我这个资本家又成无产阶级了。”

    顾影也不去追究吴非的底细,她转换了话题说:“想想还是那些年在你科里打工好,日子是穷点,却快快活活的。”

    吴非想,还是辩证法有道理,坏事也能变成好事,当年顾影若不是逃避厂长的纠缠,离开了那个破厂,恐怕就做不了私人业主,现在还是穷困潦倒的下岗工人。吴非说:“你真是井水当酒卖,还说猪无糟,你如今混得这么有规模还要说便宜话。”

    两人又随意聊了一会儿,吴非见外面暮色渐浓,准备起身离去。顾影则把灯拉亮了,瞧瞧壁上的石英钟说:“还早呢!”

    吴非也看了看那钟。他本来就还想赖一会儿,正巴不得顾影说这话呢。他的屁股就牢牢地黏在了椅子上。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两人相互看一眼,又都掉了头去瞧店外的大街。街灯不知何时已经亮了起来,看得见光秃的树枝在风中瑟瑟着。行人在街头走动,那影子忽短忽长的,有几分怪诞。偶尔有车辆从远处开过来,吱地一下晃过去,街上又复归平静。

    许是为了打破沉默,许是冬天的日子确实有些寒冷,顾影起身去屋角拿来一只电烤炉,插了电,放到吴非面前。吴非就把目光从街上挪回来,盯住那渐渐红亮起来的电火。吴非那苍白的脸色也跟着有些微红了,大概是火光映照的原因。顾影在吴非那虽然略显臃肿却并不难看的脸上瞧瞧,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那位呢?”

    吴非打了一个激灵,问道:“哪位?”

    顾影说:“还有哪位?当年的厂花呗,如今风韵犹存吧?”

    吴非这才明白过来。

    吴非说:“她已经走了,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顾影有些吃惊,她说:“不会吧?当年厂里厂外那么多有地位、有来头的人追她,她都不为所动,最后嫁给了你,难道她会后悔?”

    吴非只是苦笑,没吱声。

    顾影说:“对不起,是我多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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