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晃了过去。

    女人回头。

    一个粗粗大大的汉子就立在她身后。汉子的衣襟敞着,女人看见了那黝黑而鼓胀的胸肌,女人还闻到了汉子身上的一股汗酸味,这是一种令女人倍感温馨和安稳的气味,女人的鼻翼不由得翕动了两下。

    女人看见汉子还提着一只大木桶,里面是嫩白的豆腐脑。

    汉子的目光在女人脸上停留了一下,然后,他就一手提着铁桶,一手提着木桶,抬起脚,大步朝坎上跨去。

    女人在后面紧紧追着,她手上仅剩那只盛了豆腐脑的小铝钵了,所以她的步子比以往轻快了许多。然而,她依然没法追上汉子,汉子的步子太大了。

    等她登上百步坎,汉子已在古槐旁歇了一阵了。女人回头望一眼石坎上那从自己的铝钵里晃出去的豆腐脑,抹了抹腮边的香汗,朝汉子走过去。

    在汉子旁边,她仅仅刹了一下步子,瞟了瞟自己的脚尖,就一摆臀,绕过去,进了厨房门。

    汉子提着两只桶跟过去,也迈进厨房。

    把两只桶往碗柜旁一放,汉子拿起木桶里的大竹瓢,舀一瓢豆腐脑,将桌上那晃得只剩了一半豆腐脑的铝钵添满,然后提着木桶出了门。

    “卖豆腐脑啰——”汉子粗声粗气地在古槐下吆喝了两声。

    这是开天辟地第一次有人从坎下挑豆腐脑到坎上来卖。坎上人都兴高采烈,端着大钵小碗,嘻嘻哈哈来到古槐下。

    汉子用木瓢给坎上人舀着豆腐脑,他很从容,不慌不忙。那只瓢在手上晃动着,一会儿桶里,一会儿桶外,让每一只伸过来的碗钵都如愿以偿,接上又嫩又鲜的豆腐脑。忙了一阵,汉子有了一点儿空歇,他就抬起头,直一直弯着的腰。汉子的目光从古槐的枝叶间瞟过去,就见女人怔怔地站在吊栏下,那有些痴呆的眼眸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汉子心一颤,立即又低了头,将大竹瓢伸进木桶里。

    不一会儿,汉子的木桶就见了底。

    汉子将竹瓢往桶里一扔,提起木桶朝百步坎迈过去。

    “明天再来,我们等着你,啊?”坎上人在后面嚷。

    “行!”汉子的声音很响亮。也许是为了礼貌,他又转过身来,向坎上人点了点头。

    就觑见女人还站在原地盯着他。

    汉子就提着空桶,在那里站了几秒钟。汉子那厚厚的嘴唇启开了,里面淌出粗声粗气的话音:“明天你不用下坎去端豆腐脑了。”

    停停,汉子又说:“也不用下去提水,我还有一只木桶。”

    说完,汉子就转身朝坎下迈去。

    女人爬上吊栏,俯在栏边,望着汉子自坎上一步一步走下去,最后消失在坎脚梧桐树后面。

    第二天早上,女人倚在吊栏上梳头的时间就延长了好久,直至坎底开始有人往坎上迈步了,她才拢拢黑发,从梳子上抹下淡淡的发梢,抛向吊栏外,于是就看到了一个人正在上坎。

    那人便是昨日那汉子。

    汉子很快就上到了五十坎。他用那只空着的木桶去老井里汲了水,复回到坎上,伸出另一只手,提起那只盛满豆腐脑的大木桶,大步朝上跨来。

    汉子几乎是跟那最初的潋滟的晨晖一同到达坎上的,盛着豆腐脑或井水的两只木桶里,于是浮起一层明亮鲜丽的阳光。

    女人看见两只大木桶原是整整齐齐的一对。

    女人早已从楼梯上走下来,打开了楼下的厨房门。汉子就提着兑了阳光的豆腐脑和井水,绕过古槐,跨进女人的厨房。在碗柜旁放下木桶,汉子顺手从碗柜里拿出那只铝钵,满满装上一钵豆腐脑,稳稳地置于桌子上。而后提起装着井水的大木桶,往铁桶里倒。铁桶装满了,大木桶里的井水还剩下一半,汉子就把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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