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牌局里的智慧 谭龙下一步要升常务副,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正从崔向办公室出来,准备下楼,一抬头,却看见方进江笑容可掬地向夏想挥手,心里顿时起了疑心。方进江身为组织部部长,架子一向大得很,就是自己去他的办公室,他也未必送他出来,更何况是站在门口笑脸相送,不知道的,还以为夏想是省里的领导。 “小夏,有事直说,别绕个大弯子。要是你非跟我绕弯子,我也不会给你明确答复。”王鹏飞酒足饭饱之后,抽了一支烟,吞云吐雾地说道。 夏想也不是不想直截了当地说,还不是他心里没底,不知道王鹏飞是什么态度吗?见王鹏飞直接问起,夏想也就把心一横,反正他的诚心有了,王书记要是实在不答应,他也没有办法了,就说:“我想成立一家房产公司,现在已经找到了启动资金,想请王书记当一个顾问,也不知道您是不是赏脸?” 顾问的含义不言而喻,王鹏飞愣了一愣,没想到夏想会突然抛出一个大绣球,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呵呵一笑:“你这家房产公司,是官商结合体,对不对?找我当顾问,我看免了吧,我一懂不市场,二对房地产行业也不了解,当什么顾问,恐怕是顾而不问。算了,算了吧。” 王鹏飞连连摆手,一副不愿意再谈的姿态。 夏想大失所望,就捉摸不透王鹏飞的真实想法,心想就算他不愿意,也不应该一口回绝才是。而且有沈立春在此,他和达才集团之间的关系,不用说大家都心里有数。王书记表现得这么坚决,是什么用意? 王鹏飞对夏想的迷惑非常满意,就又笑着说道:“说说看,你的房产公司,都有谁加入?” 又有戏了?夏想一愣,心想在老谋深算的王鹏飞面前,自己还是小心一些为好……他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也不是好相与之辈。或许也是南方人和北方人的性格差异,和自己相比,王鹏飞绕弯子的水平才是一流。 夏想就将已经谈妥的每个人的名字都报了出来,说到沈立春的时候,王鹏飞还是一脸平静,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让一旁一直提心吊胆的沈立春暗暗松了一口气。 听夏想说完,王鹏飞点点头:“不错,全是年轻人,有魅力的公司,我个人表示支持。”又抬手看了看表,却又漫不经心地转移了话题,“该打牌了,现在三缺一,怎么办?我想想看,到底叫谁来?” 说是想,他却没有丝毫停顿,就拿出了电话:“还是叫王林杰过来吧,这小子,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他了,也挺想他。” 打完电话,王鹏飞又笑着解释:“王林杰,我侄子,现在在市委宣传部上班,年纪和小夏你差不多,不过才是正科,和小夏没得比。小夏,你以后可以多带带他,他有点浮,不够稳重。” 突然就有了巨大的转折,夏想会心地笑了:“既然大家年纪差不多,肯定有共同语言,以后就多交流交流,一起进步,一起进步!” 半个小时后,王林杰赶到了。他长得倒和王鹏飞有几分相似,就是个子高了不少,给人的感觉是一个干净整洁的年轻人。 王鹏飞充当介绍人,夏想就和王林杰亲切地握手。王林杰握住夏想的手不放:“夏县长,对你的大名我可是如雷贯耳,我叔叔没少在我面前提起你,说让我向你学习。今天总算见到了真人,还行,没让我失望。” 夏想对王林杰印象还算不错,远没有王鹏飞所说的轻浮,反而颇有八面玲珑的感觉。他就呵呵一笑:“我哪里有什么大名?不过是王书记抬爱罢了。王书记喜欢提携后进,我是跟他学了不少东西。林杰,你和王书记关系近,肯定得到了他的真传,有时间给我透露一点秘密,让我也大步前进一把。” 王林杰笑道:“我叔叔就在你眼前,你直接问他就行了。我估计他要真有什么秘诀,早晚也得传授给你。他对你的欣赏,已经让我这个亲侄子都忌妒了,呵呵……” 王鹏飞笑而不语,对夏想和王林杰之间的互动,乐观其成。 然后王林杰和沈立春也寒暄几句,夏想看了出来,他们也是第一次见面。 看来,王鹏飞对他这个侄子也是一向不轻易介绍给别人,夏想心中就更有数了。 四人打牌的时候,夏想和王林杰对门,王鹏飞就和沈立春同家。虽然夏想是第一次和王林杰合作,但二人配合默契,只凭出牌就能猜到对方的意图。所以二人的牌打得很好,即使在没有好牌的情况下,也是赢多输少。 一连打了十几把,王鹏飞将牌一扔:“不打了,我和立春加起来,比你们两个人大了太多,果然是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了,算计不过你们了……” 沈立春也附和着说:“想当年,我可是一牌在手,天下我有。现在才明白,一代新人换旧人,夏县长和林杰联手,打得我们是没有还手之力。” 王鹏飞站了起来:“听说森林公园风景不错,立春,陪我出去走一走?” 沈立春还没有反应过来,夏想忙说:“立春,陪王书记到湖边转一转,空气非常清新,我和林杰聊聊天……” 沈立春眨眨眼睛,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忙站起来陪王鹏飞出去散步了。 二人一走,夏想也就不再绕弯,直接说出了他的江山房产的想法。王林杰听了,伸出一根手指:“我出一百万,占百分之十的股份。” 夏想原本的打算是直接给王书记百分之十的股份,但王书记不便直接出面,介绍他的侄子出面,他也能猜到王鹏飞对他侄子的维护也是全心全意,所以给王林杰就和给王鹏飞没有两样。没想到,王林杰倒也有点魅力,一出手就是一百万,也没有直接空手套白狼。 当然从商业的角度考虑,一百万换百分之十的股份,王林杰还是赚大了。不过账要从两方面算,既然王鹏飞同意让王林杰参与,言外之意就是愿意和夏想结盟,愿意共同进退,可以说政治资源远大于商业利益。再加上刚才的一番接触,夏想也觉得王林杰还算一个可交的朋友,知道分寸,也不浮躁,就当即答应了下来:“都是自家兄弟,再说别的客套话就虚伪了,成交!” 王林杰对夏想的态度也很满意,握住了夏想的手:“我对经营不懂,但交给你,我放心。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虽然有点难为情,但我还要是把丑话说到前头,我的一百万始终是我的,公司赚钱我要分成,公司赔钱,我的一百万还要还我。要是别人,我按银行的利率收取利息,但对你,我不收利息!” 话说得是有点难听,但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也放心,因为大家都心里清楚各自的利益诉求,都清楚地了解自己的优势和劣势。所以夏想微笑着点头:“一言为定!” “好,痛快。”王林杰哈哈一笑,“我就喜欢和爽快的人打交道,不喜欢那些绕来绕去,说了半天都说不到正题的人。别说,我叔叔有时就有这种毛病,说话爱让人猜。我还想,是不是当官的人都有说话爱让别人猜的毛病?没想到见到你,夏县长,到底是年轻,直截了当,有一说一。” 夏想心想,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神说神话,人鬼神都在,就得说胡话。为官之人,谁都有说胡话的本领,不过他还是谦虚地笑道:“看,这话又绕了不是?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林杰是聪明人,我要说绕弯弯的话,岂不是自讨没趣?” 王林杰目光闪动,不由多看了夏眼几眼:“夏县长比我才大一岁,就是副处了,我才副科,看来得加把劲儿,多努力才行。” 夏想也不隐瞒,暗示说道:“以后江山房产,估计还有方公子的股份,到时大家就是一个战线的朋友,肯定要互相扶持。” “方公子?方部长的公子方格?”王林杰一惊。 “不错,就是他,和你年纪相仿,性格也挺活跃,应该和你能谈得来。” “真不错,早就听说过方格是北大的高才生,有时间一定要结交一下。”王林杰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然后又嘻嘻一笑,转移了话题,“夏哥,有没有合适的女孩子介绍给我,我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 刚一熟悉就露出了男人本色,夏想笑了笑:“下次见到方格,你们二人再探讨女朋友的问题,他和你一样,也是如饥似渴。” 王林杰哈哈大笑。 王鹏飞没让夏想送他回去,而是坐王林杰的车走了。王林杰开了一辆桑塔纳2000,虽然不算什么好车,但以他的级别和收入来说,也算超标了。 夏想和沈立春又商议了一番,沈立春就自己打车走了,也没让夏想送他。夏想见天色已晚,曹殊黧也在学校不在曹家,也就懒得再回曹家,来到了莲居。 卫辛正好不在,保姆在,他打过招呼,就到了自己房间睡下。 第二天,沈立春安排了人前往安县进驻场地,拉了一些建筑材料,有水泥、钢筋还有石料,总算有了一些将要开工的气象。邱绪峰大喜,深感夏想的影响巨大的同时,也对夏想的配合感到高兴。但在高兴之余,他心中却有一丝隐隐的担忧,将仇恨记在表面之人,比较容易对付,但明明和你有仇,却依然笑脸相迎,并且继续合作的人,才让人时刻担心他出其不意的一击。 盛大也是大为惊喜,他以为国庆之前夏想不会来上班,度假村的事情也会缓上一缓。没想到,节前还能做做样子,他心里就更佩服夏想了。 他找人做了标语,在度假村的入口竖起了红色的条幅,一是为节日增加了喜庆,二是也显得隆重一些。沈立春对此没有什么意见,他只是到了安县,匆匆露上一面,就以工作忙为由迅速离开,后续资金,等节后再说。 即使如此,邱绪峰也算比较满意,总算对全县人民有所交代了。 第二天,夏想早早就来到市委大院,一上班,就敲响了方进江办公室的门。 方进江对夏想的到来有点意外,问道:“小夏,有事?” “方部长,有件事情向您请示一下……”夏想也知道方进江和孙现伟的天安房产有关系。虽然孙现伟在江山房产中占了最大股份,但他是他,方进江是方进江,不能混为一谈。所以,必须要给方进江再留出股份,因为有方格的一层关系在,夏想也就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了来意,“江山房产成立的主要目的是给大家谋取福利,当然,是在合法的商业活动之内。江山房产成立之后,也不会打着任何一个领导的旗号揽工程,我们有信心完全依靠自己的实力,打开市场。” 夏想说完,静静地等方进江表态。 方进江没让夏想久等,只是沉默了片刻,就笑道:“好事,好事,我表示支持。当然,我的考虑和王书记一样,不方便直接出面,就让方格跟你多学习学习,你也多帮帮他,让他对现在的市场经济有一定的了解。以后一切要靠市场说话,只有把握了市场的脉搏,才能掌握住主动权。不过……”他弹了弹烟灰,指了指茶杯,意思是让夏想别客气,自己倒水喝,“在同样的情况下,适当照顾一下自己熟悉的企业,也是人之常情,也是约定俗成的事实。” 方进江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如果市里有什么工程,他肯定倾向于江山房产。这就相当于一个表态了,夏想也是感到非常满意。 夏想摆摆手,表示不喝水,说道:“那好,我就给方格留出百分之六的股份,您说呢?” “空手拿百分之六的股份,多了,多了,照我说,最多百分之五。”方进江一脸严肃地说道。他听夏想说了王林杰出了一百万,才拿百分之十,他分文不出,就拿百分之六也说不过去,也要照顾一下王书记的情绪,不能显得吃相太难看了。 “也行,就听方部长的,我也就不多说了,会掌握好一个平衡的。”夏想也知道方进江的考虑,也就没有再坚持。 方进江乐呵呵地亲自送夏想到门口,站在门口冲夏想挥手再见,正好被谭龙看个正着。 兼顾眼前和长远利益 谭龙下一步要升常务副,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刚从崔向办公室出来,准备下楼,一抬头,却看见方进江笑容可掬地向夏想挥手,心里顿时起了疑心。方进江身为组织部部长,架子一向大得很,就是自己去他的办公室,他也未必送出来,更何况是站在门口笑脸相送,不知道的,还以为夏想是省里的领导。 可是夏想是一个小小的副县长。 谭龙心里就有点别扭,想起上次他有一个亲戚要提拔的时候,在组织部还被方进江卡了一段时间,心中就对方进江的做派大为不满。因为夏想被关过一段时间,他就总觉得看夏想不太顺眼,以前在城中村改造小组办公室的时候,夏想就没少和他作对。现在又听说他的靠山曹永国要调走,谭龙就停下了脚步,当夏想来到面前时,开口说道:“小夏县长,今天怎么有空来市委大楼了?上次纪委的事情,说清楚没有?” 夏想见谭龙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心想要论城府,谭龙甚至连邱绪峰也比不上,怎么就混到了燕市副市长的位子? 夏想站住,似笑非笑地答道:“谭市长好!纪委的事情?什么事情?” 夏想装傻。 谭龙心中有气,就说:“当然是把你关了几天的事情,听说是误会?” “是说房书记的事情?那我就不清楚了,估计要想知道房书记到底有什么问题,得向省纪委问个清楚了。关于我的事情是不是误会,市纪委已经有了定论。我听陈市长说,常委会上也讨论过,岳方和包月明也因为违法乱纪被抓了起来,您要想了解详细情况,得向秦书记打听。”夏想不冷不热地顶了回去。 谭龙当然知道房自立被抓,岳方和包月明被人举报的事情。他只不过是想借机讥讽一下夏想,没想到夏想却轻轻地将球踢了回来,还暗示他,这件事还轮不到他来操心。 谭龙脸色微微一变:“小夏县长和方部长挺熟?方部长可不轻易送人到门口,他对你,可是器重得很。” 夏想对谭龙的多管闲事就有些看不起,就算你将要升为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也管得太宽了一些。这些私人的问题,根本没有必要回答你,正想着怎么样应付几句就走,就看见江天从办公室里出来,一见夏想就眼睛一亮:“夏县长,正好,我有事找你。” 然后仿佛才看到谭龙一样,他又恭敬地叫了一声:“谭市长。” 谭龙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又看了夏想一眼,说了一句:“希望小夏县长以后的路,越走越宽。” 等谭龙走远,江天一脸诧异:“你惹谭市长了?” 夏想笑了,没好气地回答:“他惹我了!” 江天找夏想,是因为他姐夫的事情。 江天的姐夫朱虎在夏想的介绍下,打着二建的名义,承包工程,也赚了不少钱。不过目前也发展到了一个瓶颈,基本上以朱虎的能力,就能管理百十人。再一多,他就顾不过来。但朱虎挺有野心,还想进一步发展,也不想总当包工头,想要洗干净泥腿子上岸。 朱虎就天天来缠着江天,让江天介绍他认识夏想。朱虎在行业内做久了,知道业内许多人士都对夏想的眼光赞不绝口,认为只要是夏想看中的项目,肯定赚钱,而且夏想不但眼光奇准,还有设计的才能。所以朱虎就动了心思,一门心思认准只要认识了夏想,让他指点两下,肯定就能转型成功,从包工头转型为企业家。 江天哭笑不得地说道:“一个农民,刚从地里上来,两腿全是泥,就想穿上西服打上领带,当什么企业家?企业家就这么好当?没文化也能当?开玩笑!” 夏想不赞成江天的看法:“江秘书,你这样说就不对了,不要轻视农民兄弟,更不要看不起没文化的人。我认识的好几个拥有几百万上千万资产的企业家,都是农民出身,基本上只会写自己的名字,看得懂市民报纸。” 江天接触的人没有夏想接触的复杂,惊讶地问道:“真的假的?” “当然真的,还能骗你?”夏想就笑,“顺风车行的老板,知道不?以前是五交化的工人,没文化,后来五交化倒闭后,去摆摊修自行车,现在开了连锁车行,资金上千万。还有盛金表业的老板,本来是鱼水县的农民,后来来到燕市做手表,现在也成大企业家——他很少看报纸,因为上面许多文章都读不下来。” 江天干笑几声:“我姐夫以前对我帮助挺大,我也不好意思回绝他,你说怎么办?你已经帮我不少了,我不好向你再开这个口。” “见外了不是?江县长,要当县长了,就觉得比我这个副县长高了一等,就开始拿架子了,是不是?”夏想开玩笑地说道,“让他过来就行了,中午一起坐坐。我正好有事要和你商量。” 江天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这个县长去了景县,未必有你这个副县长在安县吃得开……那我姐夫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中午的时候,朱虎风风火火地赶来了。九月末的燕市,天气不冷不热,夏想和江天都穿的是短袖衬衣,朱虎却穿着西服打着领带,胳膊下面夹着一个包,还戴了一副金丝眼镜,土不土,洋不洋,让人看了发笑。 朱虎一见夏想,就激动地双手握住夏想的手:“夏县长,今天终于见到了真人,我激动得语无伦次。对于您的光辉形象,我是早已敬仰,只恨无缘相见。今日一见,三生有幸。夏县长果然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貌比潘安……” 夏想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老朱,行了,别念戏词了,大家不是外人,就别客气了。” 江天一脸尴尬:“姐夫,在夏县长面前,就别装文化人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行不?你越掉书袋,就显得越可笑。” “可笑是好事,能让别人发笑,也是一项本领,连孔子都说,吾一日三笑吾身……”朱虎还摇头晃脑地说道。 “吾一日三省吾身……”江天摇摇头,一脸无奈地说道,“不是笑,好不好?姐夫,咱们打住,说土话,说人话,不说古话。” “不可能,我不可能记错。”朱虎不信,不理江天,伸手从身上翻出一个小本本,打开看了起来,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叹气说道,“还真是我记错了,你看,没文化就是不行,要不我怎么天天带着《论语》,时时刻刻不忘学习?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快乎?” 农民进城,变化还真是大,夏想笑出声来:“好了,好了,老朱,我们谈正事。你要是再给我念《论语》,我可要走了……” 朱虎不怕江天,却怕夏想走,急忙把《论语》收起放好,一脸严肃地说道:“请夏县长指示,我一定完成领导交代的任务。” 见朱虎一本正经又无比滑稽的样子,夏想就暗暗感叹,画虎不成反类犬。 几人一起来到市委外面的火锅居,朱虎张罗着忙前忙后,以一副主人的姿态,又是点菜,又是要酒,显然做好了埋单的准备。夏想心想,还是农民式的热情,一切都表现得太明显了。不过也好,有些领导还就喜欢时刻被端着捧着,哪怕别人拍马屁的功夫实在一般,他也觉得十分受用。 一切安排妥当,坐定之后,夏想简单问了朱虎几句现在的状况。 “非常感谢夏县长的栽培,我现在在赵总的手下混日子,还算过得去,手下有百十号兄弟,一呼百应,自我感觉良好,有点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威风。不过我在您面前,可是低声下气得很,毕竟您才是我的老大。我现在手头也有了点钱,打算在市里买房子,把老婆孩子都接过来。而且我也想转型,从包头工向企业家转变,一个人不能总故步自封,要勇于创新,但我没有多少方向,还得请您多多指点,多多扶植。”朱虎不管用词是不是妥当,反正想起什么说什么,不过还算通顺,可见身上常备一本《论语》也是大有用处的。 江天干脆在一旁低着头吃东西,不说话,一脸无奈。 夏想饶有兴趣地问:“想要转型做什么?” “没想好,这不正想请教一下夏县长,想注册房地产公司,大概需要多少启动资金?”朱虎说话的时候,表情一脸认真,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夏想忍住笑:“你现在手头有多少钱?” “除了买房买车的之外,还有两百多万……是不是有点少?您尽管批评指正,我心态好,扛得住。”朱虎也不是一点头脑也没有。 “嗯,是不多,一般注册房地产公司,少说也要一千五百万以上,两千万算是刚刚好。”夏想实话实说。 “哐当”一声,朱虎的酒杯掉在桌子上,他一脸吃惊:“我的亲娘,咋要这么多?看来我这个包工头想当老总,还差得远哩。”他捡起酒杯,见里面还有一点酒,就一口喝完,笑了笑,“失礼了,失礼了,夏县长不要见怪,我是一时吃惊,失手丢了酒杯,小事,小事一桩。” 夏想见江天对朱虎的做派实在不喜,就说:“其实姐夫这也叫真性情流露,比起许多人的虚伪,反而十分可爱。我联合了一些朋友,准备成立一家房产公司,想拉姐夫加盟,江哥你看怎么样?” 夏想不问朱虎问江天,言外之意非常明显,拉朱虎是看在江天的面子上。 江天愣住,看了朱虎一眼:“他能行?” “我怎么不能行?不能小看人!”朱虎不干了,一听有好事,顿时支起了耳朵,打起了精神,“夏县长,是多大的公司?有多少人?我去了能干什么?能不能当上副总?” 朱虎能从一个农民,混到现在手下有一百多人的队伍,赚了两百多万,也算是有点本事。上面有人照顾是一方面,自己有本事也是一方面,如果自己没有本领,再有人扶,也扶不起来。夏想就见多了好好的工程被蠢材砸在手中的事情。 夏想想要的江山公司,可不是只想在燕市依靠政策上的扶持,揽一些市里或省里的工程。他集合各路精英,就是想成立一个有自己的实力,能够应对市场风云变幻的真正的公司,只有这样,才能长久。他的目的也不是给自己谋取福利,基本上他也不缺钱,想要赚大钱,也有的是办法。但江山房产一是要成为大家联手的基础;二来也可以以正当的手段为大家获取应得的利益,避免因为手中没钱而眼界太小,以后很容易被别人的金钱腐蚀。 尽管朱虎看上去有点滑稽,说话办事喜欢夸张,但也不失为一种另类风格。如果能在嘻嘻哈哈一笑中将事情办妥,也算真本领。所以夏想觉得让朱虎担任江山公司负责工程的副总,应该可以胜任。 前提是,江天愿意接受他伸出来的橄榄枝。 江天现在还没有上任,但他担任景县县长一事,已成定局。而且根据夏想的观察,江天为人持重,陈风对他还算器重,也把他当成心腹之一,所以才会安排他到条件还算不错的景县去上任。江天在仕途上属于按部就班,一步一个脚印上升的类型。他这样的人,也许一开始看不出来有远大的前途,但他的脚步稳健,等到有了一定资历之后,就会显出他有利的一面。 虽然官升得慢,但基础扎实,有广泛的人脉,而且资历过硬,最容易在各方势力碰撞的时候,脱颖而出。而且江天性格沉稳,不容易犯错,就算他没有太好的机缘,最后也差不多能熬到副省级以上。如果机缘巧合之下,赶上了两方势力争斗得不可开交之时,上级领导出于平衡的角度考虑,会选择一个老成的中间人士出来主持大局,到时江天就会上位。 如果说拉王鹏飞和方进江入伙,是有确切的眼前利益,那么现在拉拢江天,则是看中了长远前景。为官之人,必须兼顾眼前和长远利益,才能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夏想就决定江山房产拉江天入伙,约江天共同打下一片江山。 男人的承诺 夏想笑而不语,看了江天一眼。江天明白过来,对朱虎说道:“姐夫,你去外面帮夏县长买一盒烟……” 朱虎不明白怎么一回事:“我这里有烟,也是好烟。” “夏县长就抽云烟,让你去,就快去。”江天冲朱虎摆摆手。 朱虎眼睛一转,明白过来了:“中,我马上去。” 朱虎一走,江天大感兴趣地问道:“怎么个情况?好好跟我说说,我听着好像是天大的好事。” 江天果然政治嗅觉灵敏,夏想笑着将他的江山房产成立的初衷和意图一说,又补充说道:“我想让姐夫来公司入股,担任主管工程的副总,你怎么看?” 江天目光连连闪动,夏想丝毫不隐瞒,将他江山房产的意图也和盘托出,可以说,完全向他交了底。其实就算夏想不说,江天也能猜到夏想所作所为的真正目的。但他亲口说出来,和自己猜是两回事。他亲口说出,证明对自己完全信任。 好事,当然是天大的好事。现在的江天还未上任县长,心中已经忐忑不安,因为他知道,县里和市里完全不一样。他又没有在地方上从政的经验,可以说,能不能在任期内搞好景县,他心中没底。如果没有什么作为的话,以后的仕途就会黯淡了。 如果将自己和江山房产绑在一起的话,不但可以确保利益共享,风险共担,还能为自己上任景县县长注入一针强心剂。 江天眼睛亮了起来:“不得不说,夏老弟,你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这个点子想得好,也运作得非常好。难得的是,有这么多人为你捧场。不过和他们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相比,我现在可是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实在是不值一提。” 夏想也知道以江天现在的级别,放在江山房产,也不起眼,当然也不能让他白占股份,就说:“姐夫以他的两百万资金和人员入股,算百分之十的股份。” 江天也清楚两百万在江山公司里,肯定占不到百分之十,所谓的人员,也不过是一帮民工,既无技术力量,也没有资质,应该说夏想给了一个高价。他就心生感激,和夏想碰了碰杯:“好兄弟,没说的,感谢的话说再多也没用,以后看我的行动,要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说一声,我肯定当成自己的事情去办。” 有了江天的承诺,夏想点头笑了:“以后就是一个战线的兄弟了,同进共退。” 朱虎回来后,一切就已经谈定,不用夏想开口,江天就告诉了朱虎。朱虎高兴得抓耳挠腮,差一点就手舞足蹈,连连说道:“太好了,太好了,江山房产,名字大气,一听就是大型企业集团,说出去真长脸。我是副总的话,好歹也算是副处级干部了吧?终于扬眉吐气了。到底是夏县长有文化,名字起得多好,江山如画,美人如诗……夏县长,是不是还要给我配一个女秘书?” 话一出口,朱虎就知道有点得意忘形了,急忙一脸义正词严地说道:“千万不能配女秘书,配秘书的话也要男的,我可是正派人士。” 夏想还是想笑,只好忍住:“坐下。我可有言在先,进了公司,我不管你是谁,一律要服从公司的安排,否则公司会有相应的处罚条例。还有,必须严格要求自己,不能乱讲话,如果出了事情,连累了江县长的前途,老朱,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别说当副总了,说不定还会坐牢,谁也保不住你。” 朱虎打了一个激灵,立刻打了一个立正:“我朱虎该诙谐的时候诙谐,但大部分时间,还是严肃认真,是个值得信任的好同志。” 江天点点头,知道夏想给朱虎打预防针的用意,也叮嘱说道:“以后收起你吹牛的一套,踏踏实实做事情,别给夏县长,别给我,别给我姐姐丢人!” 朱虎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 告别江天和朱虎,夏想想了一想,还是觉得在陈风面前没有底气,不敢向他提出江山房产的事情,就决定等上一等再说。不过照现在的进度来看,江山房产已经绑上了王书记、方部长、江天,还有沈立春、赵红江等人,算是初步建立起了一个商业帝国。按照他的设想,用三到五年的时间,构建成一个牢不可破的铁桶江山! 朱虎虽然有点不太稳重,但有赵红江和沈立春在背后出谋划策,再加上他一心向上的学习劲头,不愁没有出头的时候。 临近国庆,曹伯伯经常加班,夏想到了曹家后,只有王于芬一人在家,他说了几句话,就想上楼休息,王于芬却叫住他。 “小夏,阿姨是看着你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也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不过你要和殊黧订婚了,我有几句话,也不得不交代一下。” 见王于芬说得非常郑重,夏想也就认真地说道:“嗯,您说,我听着就是。” “殊黧是我们家的长女,从小就娇生惯养,有时候可能也有一点小脾气,你是男人,该让着她的时候就让着她一点,也别和她计较,女孩子就得多哄哄。”王于芬示意夏想坐下,她也坐在沙发上,直着身子,一副谈心的姿态,“你们认识两年多了,我也看在眼里,也很欣慰。你们脾气也算合拍,没怎么生过气,我也看得出来,你一向让着她。我这个当妈的,把女儿交给你,也算放心了。” 夏想听了,只是点头,没有说话。 王于芬无疑是个聪明的母亲,她不说夏想的坏,只提曹殊黧的不足之处,表面上是抬高夏想,实际上还是告诫夏想,让他多担待一些,让着曹殊黧。 “说实话,小夏,一开始老曹并不愿意殊黧和你交往,他门当户对的思想比较严重。不像我,我倒是一开始就看好你,觉得殊黧虽然从小娇养惯了,但她也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也没有什么傲气,和你挺合得来。其实女人找一个称心如意的男人不容易,当时我为了和老曹在一起,也和家里闹了很多年的不愉快。虽然都过去了,但现在想想,还是挺痛心的。所以我就想,只要我女儿喜欢,一定不阻拦她,她愿意嫁给谁就嫁给谁,只要她心甘情愿就行。”王于芬说到动情处,眼中泪光闪动,显然是勾起了伤心的往事。 夏想也不好劝她什么,只是默然点头:“谢谢您的开明,我会好好对殊黧的,不会让她受到委屈和伤害。” 王于芬点点头:“我也没想到你能有今天的成就,记得最早你来我们家的时候,我还对老曹说,夏想这个孩子,人长得还可以,就是太老实太腼腆了,不够大方。没想到你后来再来,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一下子变得又开朗又有眼色,几下就让老曹对你另眼相看,也让殊黧慢慢喜欢上了你。你能走到今天,让老曹也感叹,说是全靠你自己的努力,他实际上没帮你什么。其实他不说我也知道,暗地里,他能当上常务副市长,还沾了你的光。” “可不能这么说,阿姨,是曹伯伯自己有能力,他努力了这么多年,也该上位了。”夏想可不敢居功,曹伯伯马上就要成为岳父了,哪里有在岳父面前装模作样的?王于芬能这么说,他可不能这么认为,“您这么说,不是让我无地自容吗?” 王于芬笑了:“你这孩子,一家人还说两家话?连老曹自己也承认,他间接沾了你的光。他也说,一个人再有本事,没有机遇也升不上去。他又不认识陈市长,要不是你起了重要的桥梁作用,陈市长怎么会想到他?燕市的常务副市长,就连我也知道那是一个多少人打破头都抢不到的位置。”她摆了摆手,又摇了摇头,“好了,不提这些了,都是一家人,再说这些就生分了。我的意思是说,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而是两家人的希望,你们夏家,还有我们曹家,对你都是寄予厚望。虽然这么说对你有压力,但我想你心里也清楚,你们家肯定要全靠你,我们曹家,殊黧是个女孩子,她对政治又没有兴趣,殊君性子太随意,不适合官场,也没有什么远大志向。老曹和我都认为,殊黧嫁给你,就等于将我们曹家的命运,交到了你的手上!” 夏想心中沉甸甸的,正是因为他知道曹家一家人都对他心存期望,正是因为他清楚他如果不娶曹殊黧,会给黧丫头以及全家人造成多大的打击,所以他才忍心拒绝连若菡。他认识曹殊黧在先,早被曹家当成了女婿看待,如果他转身离去,对整个曹家造成的伤害将会无比巨大。 王于芬今天的一席话,再一次提醒夏想,男儿一诺,重如千钧,尽管男人本性有见异思迁的劣根性,但做人要有底线。他和连若菡在一起已经伤害了曹殊黧,所以必须给她婚姻的保证,必须肩负起曹家的重托。 “我心里有数,别的不敢说,肯定会一辈子对殊黧好,永远不会离开她!”夏想郑重其事地给出了一个男人的承诺。 连若菡来电 王于芬长舒一口气,仿佛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巨石:“你以后官会越做越大,见识到的人也会越来越多。也许有人会比殊黧更漂亮,也许有人比她出身更好,也许还有人比她更会哄男人开心,但有一点我相信没有人比得上我的女儿,就是她比任何人都爱你,对你也是一心一意。她从一开始就对你好,只是喜欢你这个人,而不是因为你有钱你有权,在这一点上,没有人能比得上她!” 夏想怦然心惊! 他一直以来不愿意放弃曹殊黧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当自己最落魄最不名一文的时候,她对自己一往情深。这样的感觉,发自真心,不掺杂任何杂质,是世界上最纯洁的感情!肖佳当初接近自己,多少也有利用自己的心理。而曹殊黧却只是单纯地喜欢自己,在他还是一个要钱没钱要权没权的小人物的时候,也愿意跟他在一起。 夏想站了起来,朝王于芬深深鞠了一个躬:“感谢阿姨为我养育了一个世界上最好的妻子,我向您保证,以后一定善待她,绝对不做让她伤心失望的事情。” 王于芬欣慰地笑了,她见夏想一点就透,很清楚她要表达的是什么,也就见好就收,笑着说:“坐下,你心里有数就行了,还有,你叫老曹叫曹伯伯,叫我叫阿姨,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随即一想,又摇了摇手,“算了,不改了,反正等结婚了还得改口,随便你叫什么吧。” 门一响,曹永国回来了。 曹永国一进门,就发现气氛不对,笑问:“怎么了?好像你们在谈论什么重大的问题?” 夏想就说:“刚刚上了一堂思想政治的教育课,我听了王阿姨一番话,受益良多,现在才知道,曹伯伯能有今天的成就,王阿姨也功不可没。每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默默奉献的女人,果然不假。” 王于芬开心地笑了:“听到没有,小夏都看出了我的功劳,你却总觉得是你自己在奋斗。你拍拍胸口问问自己,没有我把家里的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哪里有你工作上的顺水顺风?” “好,好,好,你的功劳我一直记在心上,总不能天天挂在嘴边。”曹永国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转头对夏想说道,“小夏,我看就国庆放假期间举行订婚仪式,要不就定在十月三日怎么样?你提前给家里说一声,到时我派人去接他们。” “好的,我一会儿就打电话。不过也不麻烦曹伯伯接他们了,我找人去接就可以了。”夏想现在找人回家接父母,也就是一个电话的事情,不过订婚是大事,他想亲自回去一趟。 “也行,那就由你来安排。”曹永国现在越来越尊重夏想的意见,因为从上一次被抓事件之后,他就发现,夏想的影响力,甚至已经超过了他这个常务副市长。 这让他又惊又喜,对夏想又高看了几分。 真不简单,一个副县长,能搅乱各方局势,打乱高成松的布局,让堂堂的省委书记无奈之下只好放人,而且还是吃了哑巴亏,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不管夏想在其中介入多深,曹永国也明白,无论是沈复明被抓,还是省纪委书记邢端台高调严查房自立,多少都有夏想的影子在里面。这个小年轻,不显山不露水,现在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曹永国又和夏想谈论了一会儿市里的形势。 房自立被抓之后,市纪委人人自危,秦书记现在更是大权在握,没有人敢再挑战他的权威。不过厉潮生案件还没有传出什么进展,目前还处在保密阶段,曹永国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厉潮生案件牵涉面很广,没有消息传出也再正常不过,现在夏想也不和秦拓夫接触,以免节外生枝。估计以厉潮生的聪明和隐忍,想从他口中问出东西,也没那么容易。 不过事到如今,夏想也使不上力了,所以着急也没用,干脆也就放手不管。毕竟安县也好,正在筹划的江山房产也好,都需要他尽心尽力。还有和曹殊黧订婚,也是迫在眉睫。 如果从厉潮生身上打不开突破口,就没办法自下而上让高成松分神,最后一切只能靠宋朝度的周密部署了。夏想现在不敢和宋朝度有任何形式的接触,只能单方面等他的消息,也不知道宋朝度正在暗中策划什么惊人的计划。 曹永国前往宝市的事情,暂时还没有动静,一是快到国庆了,省里顾不上讨论任命问题。二是现在高成松可能也没有心思再召开常委会,反正不急,夏想相信只要上常委会讨论,任命肯定可以获得通过。 夏想回到楼上自己的房间,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 夏天成一听要在国庆期间订婚,非常高兴,又听说夏想要回去接他,他大声说道:“不用你再跑一趟了,哪里用费这个事儿?我和你妈还有夏安、许宁坐车过去,也就两个小时。” 最后夏想说不过老爸,只好由他,就问:“夏安会不会开车?有没有驾照?” 夏天成答道:“会开,驾照也有。当时我还不同意他考驾照,又没有车,考个驾照有什么用?” 约好了十月二号到燕市,挂断老爸电话,夏想正想给曹殊黧打个电话,让她取些钱出来,买一辆桑塔纳2000。他准备送给夏安一辆车,夏安快结婚了,就当成给他的结婚礼物。 再说夏安有了车,也方便了老爸老妈。 手机忽然响了,是国际长途。 “我又想你了,你肯定没有想我,是不是?”连若菡的声音从大洋彼岸传来,慵懒随意,仿佛没有睡醒一样。 夏想一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了,连若菡那里应该是上午十点,就笑她:“不会现在才起床吧?小懒猪!” “没有了,我正在干活,打扫院子,有点乏了而已。”连若菡的声音大了起来,“美国还算不错,比我想象中好一点,我的房子有一个花园,我打算种一些蔬菜水果。听人说,这里的水土不错,种什么长什么。哎,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想我没有?” “想了。”夏想老老实实地回答。 他也确实想连若菡了。 早在王于芬给他上课的时候,他想起了曹殊黧对他的一往情深,在他不过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看不到任何前途的时候,就对他情愫深种,这样的女孩,值得一生珍惜。 而连若菡也是如此。 虽然连若菡认识自己的时候,自己是县委书记的秘书,好像有了一点上升的迹象。但在连若菡眼中,别说县委书记的秘书,就是省委书记的秘书,也不值一提。所以当她一点点和自己走近,在矛盾和痛苦中做出了迁就自己的抉择,夏想也知道,自己一生都会亏欠她。 不管是殊黧还是若菡,都是他掌心里的宝,左手右手,不分彼此。 “想我什么了?”连若菡和其他女子一样,喜欢追问自己喜欢的人这样的问题。 “想你的好,你的坏,你的任性,你的可爱,还有你的坚强。”夏想有感而发。 “算你没骗我。”连若菡心满意足地笑了,然后又声音低落了下来,“暂时没有我妈妈的消息,按照知情人提供的线索,我没有联系上她,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在躲我……” “不急,慢慢来,有些事情要看缘分的,不能一味强求。”夏想只好安慰她。 “缘分?哼,我就是因为遇到了你,和你有了孽缘,才对你又爱又恨,不行,我又恨你了,你快飞到美国来看我,让我打你一顿!”连若菡又任性起来…… 越洋电话的商机 夏想只好连哄带骗,说了一番好话,连若菡才又咯咯笑了起来:“算你识趣,知道哄我。还好,你过关了,证明你心里还是在乎我的。” 真是一个小妖女,夏想摇头。 连若菡又说:“高老给我打电话了,说起要在森林公园修建疗养院和会议中心的事情,我让他找你商量,他应该很快会找你。我不在,远景集团的事情,你得多操心,否则我要你好看。” 几天不见,脾气见长,夏想就说:“有话不能好好说?非得气势汹汹地命令我,难道你一吓人,我就害怕了?疗养院和会议中心本来就是我提出来的,肯定责无旁贷。” “你得当成你自己的事情去完成,以后远景集团,我要留给我们的孩子。为了你的下一代的幸福,你赶紧想方设法努力把远景集团发展壮大起来……” 夏想无语,肖佳说要生一个继承人,连若菡也要为孩子创造一个商业帝国,可是苦了他这个当爹的。夏想就想,怪不得大家都说,有一个有本事的儿子,不如有一个有本事的爹。想想也真对,自己的儿子也好,女儿也好,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出世,他们的妈妈,已经开始为他们的人生幸福,着手规划了。 夏想忙不迭答应:“好,好,好,我一定尽力而为。对了,你在美国有没有发现什么商机?” “还没有,只是觉得这里的互联网非常发达,我就想,以后也许在网络上会有无限商机。”连若菡也挺聪明,敏锐地发现了互联网的巨大潜力。 早在两年前,去坝县时,夏想就利用互联网,搜集了大量关于坝县的信息,可以说,他对互联网的了解,比国内大部分人起步都要早。因此他对连若菡的敏锐眼光,也持赞赏态度。于是他大胆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何不先成立一家网络公司,然后聘请一些互联网方面的专家,开发搜索引擎?我觉得,以后搜索功能将会在互联网上大放光彩。” “你说的也有点道理,不过我还是觉得互联网太虚幻了,未必能产生真实的利益,我研究研究再说。”连若菡有些犹豫,似乎并不是太热衷于此事,“要不,我先试着做做,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钱,是不是?而且,既然你都说了,我再不给你面子,就伤害了你男人的自尊心。你可是第一次郑重其事地要我做一件事情,我就姑且相信你的眼光一次……投入两百万美金,够不够?” 一问到具体的商业经营,夏想就露了怯:“那个,我只是提供一个思路,具体经营,你还得聘请专业的人士,我就暂时不发表意见了。” “少来,不懂就说不懂,还说漂亮话,小心我鄙视你。”连若菡看穿了夏想的伎俩,取笑他说道,又想起了什么,话题一转,“我给你留的卡,看到没有?” “嗯。” “里面有多少钱?” 夏想没想到她有此一问,愣了一愣。 “你没动里面的钱,是不是?”连若菡的声音流露出不快。 “我留着用,等你回来……” “你不花里面的钱,就证明你还当我是外人。你把你的钱都放在黧丫头手中,和她不分你我,为什么要和我分得这么清楚?证明在你心目中,我永远也比不上黧丫头。” 夏想愕然,女人不讲理起来,真是让人匪夷所思,他没有花她的钱,反而成了莫大的罪人,还被她上升到了疏远和密切的高度,这是什么道理? “我知道你的想法,你觉得花女人的钱没面子,是不是?我告诉你夏想,我给你留的不是钱,是我的一颗心!”连若菡生气了。 “好了若菡,别生气了,我明天就打开你的心,花上一大笔,好不好?”夏想不忍惹她生气,二人隔着千山万水,想哄也只能通过语言。 “你别骗我,你告诉我你要把钱花到什么地方,要说得合情合理我才相信你。”连若菡不依不饶。 幸亏夏想够聪明,立刻想好了主意:“我打算给我弟弟买一辆车,就用你的钱买给他,怎么样?” “什么我的钱,留给你,就是你的钱。”连若菡的声音声调高了起来,很明显,她又高兴了,“给他买辆奔驰吧,夏安有了车,你爸用车也方便一些。要不,给你爸也买一辆奥迪。” 夏想差点晕倒,连若菡还真不知道奔驰和奥迪代表的是什么,照她张口一说,两辆车将近两百万,哪里是普通的家庭用车?再说夏安只是单城市市委一个小小的科员,开一辆奔驰,比市委书记的车还好,不是故意找不自在? 最后夏想说服了连若菡,用她的钱给夏安买一辆桑塔纳2000,连若菡有点不情愿地答应了,还觉得档次太低了,拿不出手。不过她很高兴夏想用她的钱给家里买东西,还特意叮嘱夏想,以后不管给家里买什么东西,都从她的卡中取,夏想只好答应她。 一个电话打了半个小时,也不知道花了多少电话费。夏想摇摇头,和曹殊黧还知道省钱相比,连若菡在钱的数量上面,就没有多少概念。 第二天一早,夏想就主动给高老打了一个电话,说了说疗养院和会议中心的事情。高老盛情邀请夏想找他一叙,夏想就答应他,国庆期间一定找时间和他聚一聚,高老一口应答,并说他国庆不回京城,就在燕市。 上午十点多的时候,夏想赶到了安县。 到了办公室却惊讶地发现,他几天没在,不但桌椅全部焕然一新,而且所有办公用品都换成了全新的,房间还打扫得一尘不染,甚至连窗帘都换了一遍。夏想不免惊奇,许梁这个办公室主任也当得太合格了,好几个副县长,他竟然能时刻记得自己这个休假的副县长的办公室,看样子是天天派人打扫。 夏想先是找到李丁山说了一下近况,谈起厉潮生的案子,他也是没有什么消息。夏想就又问:“和宋部长有联系没有?” 李丁山摇摇头:“联系过,联系不上,手机不通,家中电话没人接,我想他是故意不和外界联系……” 夏想才想起宋朝度给他纸条的事情,忙向李丁山一说,李丁山听了无奈地一笑:“怪不得!那算了,等他主动联系我们再说。他的脾气我知道,不想对外联系的时候,你怎么着急找他都没用。” 李丁山又笑了笑说:“眼下马上国庆了,县里也没有什么事情,除了一些惯常的走访和慰问之外,我也能休息几天。有一件事想通知你一下,我和史洁打算国庆期间复婚,就找几个不错的朋友一起坐一坐,也不大办了。” 夏想大喜:“恭喜李书记。”然后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和您还真有缘,您复婚,我订婚。” 李丁山又惊又喜:“不错,真是喜事连连,你这个喜酒,我喝定了。” 夏想订婚的日期是三号,李丁山是五号。夏想就先邀请李丁山参加订婚仪式,李丁山自然满口答应,还笑眯眯地问夏想要什么礼物,夏想就摆摆手说:“李书记能来就很好了,是订婚,又不是结婚。等结婚的时候,再向您讨一个大红包吧。” 李丁山笑呵呵地答应了。 方格终于插上话了,说道:“夏哥,你都订婚了,我的女朋友还不知道在哪个丈母娘家呢?”他想了一想,又问,“要不要我爸也去坐一坐?” 虽然曹伯伯没有高调宣布订婚仪式,但他身为常务副市长,一举一动自然会引起各方关注。订婚仪式很明显也就是要正式宣告他和自己的关系,等于要向燕市的政坛表明,夏想以后就是曹家的女婿。从这方面考虑,尽管没有正式通知市一级领导,但捧场的人越多,曹伯伯就越面上有光。夏想当即点头说道:“能请动方部长大驾光临,当然求之不得。” “行,小事一桩,包在我的身上。” 正好趁方格也在,夏想就将他的江山房产的想法说了出来,也不避讳李丁山,而是直接说道:“李书记,我给您也留了百分之十的股份。” 李丁山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我知道你的用心,小夏,你我之间就不需要用这个东西来维系了。我不缺钱,也不爱花钱,对钱没有太多的想法,而且上一次经商失败之后,就不想再介入商场,所以股份就免了。你好好干就是,什么时候我周转不开了,需要用钱,冲你开口,你还会不借给我吗?” 夏想还没开口,方格就说道:“我有钱,李书记您要借多少,尽管开口,我比夏想还大方。” 李丁山呵呵笑了:“有心就行,有心就行。” 夏想也不勉强李丁山接受,他和李丁山之间的默契确实也不需要一个拥有共同利益的公司来维持,就对方格说:“你有钱?你能拿多少钱来入股?” 难得和梅书记谈工作 方格笑嘻嘻地说道:“总能拿出百十万吧——我上大学的时候,参与设计了一个项目,获了奖,分了一点奖金。后来还有一个小发明卖了点钱,攒了下来,总共不到两百万的样子。” 夏想微感惊讶:“行呀你小子,没看出来,挺有才华。” 方格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没什么,瞎打误撞。” 平常还挺爱自夸,真夸他的时候,反而谦虚了,夏想就觉得方格其实也不错,也有可爱之处。不过他可不会收他的钱,就说:“你的钱就你先留着,股份给你百分之五,怎么样?别嫌少,以后你对公司的贡献大了,还可以调整。” 方格现在对钱也没有太强烈的需求,但一听可以平白得百分之五的股份,尽管他也知道夏想和他爸应该已经商量好了,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又看了看李丁山。 李丁山冲方格点点头:“都不是外人,就别客气了,给你还不要?拿了就拿了,以后有机会,再还回来就是了。人情往来,一来二去,关系不就越来越近了?” 方格嘿嘿地笑了:“等夏哥订婚的时候,我送一份大礼。” 又说了一会儿话,到了中午,夏想就和李丁山、方格一起出去吃饭,刚走到门口正好遇到盛大,盛大先是叫一声“李书记”,就冲夏想说道:“我也饿了,能不能搭个伙?” 夏想笑骂:“想去就去,你埋单就成,别不好意思了。” 盛大笑了。 到了常山饭庄,夏想和萧何寒暄几句,就让萧伍尽管回到饭店找他。 萧伍自上次帮秦书记指认运煤点后,秦书记等人回市里,他也就回到了三石风景区上班,当他的保安队长。萧伍也对这份工作越来越喜爱,很投入很用心,让萧何十分高兴。 夏想一来,萧何就热情得不行,忙前忙后安排妥当,就急忙给萧伍打了电话。 夏想几人坐下吃饭,席间,方格话多,说出了夏想要在国庆期间订婚的事情,盛大就嚷嚷说道:“不够朋友,还想瞒着我不是?还是小瞧我,怕我给你送不起礼?” 夏想瞪了方格一眼,对盛大说:“这是曹伯伯的意思,他不想惊动太多人,好像借机收礼一样。你去可以,要是送礼的话,恭请出门,这事交给方格来办。” 方格拿着鸡毛当令箭:“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盛大哈哈大笑。 又谈论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盛大让夏想不用操心,现在基本上已经没有多少事务性工作,都是一些务虚的工作。夏想不是常委,又年轻,慰问和讲话都不够资格,所以说他上不上班都无所谓。他分管的一摊子,有什么事情,他都暂时替他担着。 夏想没有对盛大提及江山房产的事情,对盛大,他还做不到完全放心。 饭后,李丁山、盛大还有方格一起回县委,下午还要上班,夏想就在房间里等萧伍。 不一会儿,萧伍就急匆匆赶到,一见夏想就激动地问道:“夏县长,您没事了吧?听说您被抓了起来,可把我吓坏了。可惜我人微言轻,只能干着急。” 夏想让萧伍坐下:“我没事,不用担心,现在不是好好的?一场误会罢了。”对于萧伍发自肺腑的关心,他看在眼里,记在心中,知道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萧伍和他之间的关系越来越深。 萧伍见夏想说得轻松,原来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下来。他心里藏不住多少事,不过就是有韧性,认死理,做事情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夏想把萧伍推到江山房产法人代表的位置上,虽然有点强人所难,但目前就萧伍值得绝对信任,而且和他之间的关系,也不容易被人抓住把柄。再说又有业内人士出主意,萧伍头脑也算好使,慢慢学,也能进步不小。 夏想就把他的想法说了出来。 萧伍愣了,直直地看着夏想,呆了半天,忽然傻笑了起来:“夏县长,我就帮您做了一点事,您不用对我这么好。真的,以前您帮我够多了,我不是做什么都求回报的人,只要是我认定的朋友,我为他做多少事都心甘情愿。” “那我让你负责江山房产,就是想让你替我继续做事,怎么样?”夏想试图说服萧伍。 “夏县长发话,我不能不听,可是我能力有限,怕耽误了您的大事。”现在的萧伍,还有一点腼腆的优秀品质。 “每个人的成长,都需要时间。我相信只要给你时间给你机遇,你一定能大有作为。你也不用担心,公司还有许多专业人士,他们都会指导你,就是由你出面担任法人代表,并任公司总经理。你也别推辞了,我说你行,就行。”夏想见萧伍还推辞,就露出了强势的一面。 说完,他自己也笑了。什么时候他也变得这么官僚了?以前常听人说,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得,现在他也以这副口气对萧伍说话了,真是无奈。 不过这样说话还真管用,萧伍立刻打了个立正:“是,既然夏县长这么看得起我,我就干了。什么时候需要我,就说一声。” 夏想满意地笑了:“这才像话,鼓足干劲,以后,你也是一个大型企业的总经理了,拿出精神头来!” 萧伍嘿嘿地笑了:“跟着夏县长干活,什么时候都有精神头。” 夏想又问了问跟他一起的几个兄弟的情况,得知他们都安排在了三石风景区上班,也就放了心,就说:“等节后江山房产正式成立,让兄弟们都来公司上班,待遇优厚,绝对不会亏待他们。” 告别萧伍,回到县委大院,在门口就遇到了梅晓琳。 梅晓琳让夏想到她办公室坐坐。 到了办公室,梅晓琳倒上水,没忘给夏想也倒了一杯,说道:“没想到,你还因祸得福,关了几天出来后,不但没有一点事情,还惊动了市委领导给你正名。连邱绪峰也非常识时务地给你调整了分工,你说说你,运气怎么这么好?” 夏想摇头一笑:“可不是运气好,还是我身家清白,没有什么好查的地方。更主要的是,对手本身就有事,还来查我,岂不是自投罗网?” “少唬我,我在政治上再头脑简单,也知道现在当官的人,有事的多了,但有几个被查出来的?被查的要么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要么是水平太低,事情闹大了。总之,十个被纪委带走的人,有八个出不来的。你以为纪委都是吃干饭的?就算有确凿的证据,也要上头点头才行。”梅晓琳显然对夏想从容出来,还能非常风光大为不解,有心问个明白,也知道夏想肯定不说真话,就先给他上上眼药。 夏想也不接梅晓琳的话,事情闹到这一步,有许多内幕外人知道得越少越好,就转移了话题:“厉潮生的私矿,销售到了哪里?我们收归县里之后,还能不能按照原有的销售渠道销售?这样就会为县里增加一笔财政收入。” “燕市有人接应,只查到是一家矿业公司,也没查到背后的人。再利用原有的销售渠道有难度,因为厉潮生开采私矿,不计成本,可以任意压榨工人。我们改制之后,必定要增加许多管理成本,恐怕还需要另起炉灶。” “不管怎样,总比县里重新投资一家私矿要容易多了,说起来我们都还没有厉潮生聪明,他直接卖矿石,不炼制水泥,就省事多了,也不污染环境。国庆过后,这事一定要提上日程,可以解决不少人的就业问题,也能让安县的经济向前小步迈进……梅书记,你说这事由你负责,怎么样?”夏想不想将一份功劳送给邱绪峰,让梅晓琳去做,邱绪峰也不好厚着脸皮去抢。 “嗯,我会放在心上,联系一下京城方面的人。京城附近倒是有一些水泥厂,他们也会需要矿石。”梅晓琳一本正经地说道,又说,“你以后分管了城建和旅游,有什么想法没有?” 今天难得的是梅晓琳说的全是工作上的事情,而且还十分严肃,夏想也就认真地说道:“旅游方面,我打算和景县的三水风景区联合起来,搞一系列的山水相连的宣传活动。城建方面,短期内就主抓三石风景区内的景点扩建,还有度假村的事宜。”说完了他的工作,他又想到一点,“你主管人事,厉潮生的位置,有没有合适人选?” “暂时还没有,我和李书记商量过了,李书记说要请示一下市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估计市委也不放心就地提拔,可能要从市里空降。现在厉潮生的案子还没有定性,又到了国庆节,市里也顾不上研究人选。” 夏想点头:“我在想,旦堡乡的果树不能就这么浪费下去,县里要出台政策,给农民补偿,同时还要组织技术人员,全部重新嫁接,哪怕再晚上两三年,也算有了希望。” 令人震惊的消息 梅晓琳总算笑了起来:“你还记着果树的事情,我以为你忘了,我还以为你只是为了扳倒厉潮生,才不管农民死活。” 夏想愕然:“我和厉潮生无冤无仇,而且他人长得帅,又有礼貌,我好好的扳倒他做什么?要不是他的果树事件,我现在说不定还和他关系不错。虽然我不敢说是多么有正义感的人,但坑农害农的事情,只要让我遇见,绝不放过。老农民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几个钱,还千方百计去算计他们,简直就是周扒皮。” 梅晓琳赞赏地说道:“说得好,我就喜欢你有血性的样子,平常总是稳如泰山,一点儿意思也没有,还一脸坏笑,让人看了都着急。”说完,忽然又情绪低落起来,“你说,我以后要不就单身算了,男人中也很难挑出来一两个好的了。就算有,也被别人抢走了,还不如不挑。好像你这样的,也有人要,奇了怪了。” 这叫什么话?夏想摸摸脸,不太自信地说道:“我长得虽然不是玉树临风,至少也不算丑,是不是?喜欢我的女孩子不算太多,但也不少。” 梅晓琳狠狠地瞪了夏想一眼:“臭美加自恋,我就是随口一说,也没发现有什么美女喜欢你。拉倒!”然后又不自信地说道,“我好像听说,你要订婚了?” “消息怎么传得这么快?”夏想纳闷地摸摸鼻子,“我没有特意宣扬,怎么连你也知道了?” “我为什么不能知道?我和你又没有奸情,你订婚的时候,我就要去看看,怎么,敢不敢让我去?”梅晓琳也不知是生气还是赌气,反正一脸挑衅地看着夏想。 夏想有点为难,就问:“你知道我和谁订婚?” “知道,曹殊黧,市长千金!” “方格说的?” “除了他还能有谁?他急不可耐地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他的心思。他总觉得我和你之间有什么,其实什么也没有,是不是?”梅晓琳大着声音说道,生怕夏想听不到一样。 “好,好,你去就行了,我举双手欢迎,三号在燕市的燕京大酒店二层,上午九点。”夏想一口气说完,微笑着看梅晓琳,“怎么样,满意了吧?” “不满意。”梅晓琳转身开门,做出“请你离开”的架势,又扔下一句,“臭男人,连若菡一走,你就和曹殊黧订婚,真是见异思迁。” 夏想呆了一会儿,无奈地笑了笑,起身告辞。 回到办公室,愣了一会儿神,夏想决定还是找邱绪峰谈一谈,毕竟他是副手,不见见县长,也说不过去。刚拉开门,却发现邱绪峰正站在门口,正举着手,想要敲门。 邱绪峰略显尴尬地一笑:“夏县长要去哪里?我找你有点事儿。” 夏想急忙让邱绪峰进来:“邱县长快请进,我也正好要去找您……” 邱绪峰进门后,也没坐下,直接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过来看看你,然后和你商量一下国庆过后,度假村的开工事宜……” 邱绪峰笑容可掬,一脸期待地看着夏想,姿态放得足够低,表面文章做得足够好。 夏想知道邱绪峰担心的是,达才集团只是做做样子,过了国庆后,又一拖再拖。他虽然和邱绪峰不对付,但也还不至于拿工作和政绩开玩笑,也不会因为一己之私而处处刁难邱绪峰,不过邱绪峰笑里藏刀的表演让他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 事情因他而起,在纪委的人来抓自己时,他不知躲在哪里偷乐,连个面都不露一面,说实话也有点太没担待了。夏想就笑了笑说:“国庆期间我能和沈总见面的话,再和他好好谈谈。沈总对安县的政局有点担心,说是要观察一段时间……我再劝劝他。” 邱绪峰心中暗骂,担心什么?安县是李丁山和你的天下,我现在被你们吃得死死的,还能翻得了身?不过是想拿我一拿,故意气人罢了。 不过他气归气,又没有办法,确实也是对手比他有本事,能拉来投资,还能做成事情。 邱绪峰不甘心,他决定国庆期间回京城一趟,好好走动走动,也说服一些工商界的朋友前来安县投资。好歹自己也来自正牌家族,一点也没人撑腰也太丢面子。 只不过邱绪峰还是有点底气不足,京城水深,他认识的工商界朋友又都是眼高过顶之人,安县地方太小,未必有人能看上眼。而他在燕市没有根基,工商界人士根本就不认识几个,这也是他来到安县以后,一直感到束手束脚的原因。 其实也不怪他,怪只怪安县出了夏想这样的一个怪人。在他没来之前,安县的常委中,燕市本地的人也有,也没见谁能轻松地拉来投资,更没有人能请动达才集团。夏想倒好,他一个人就把所有人都比了下去。 还好,夏想还够聪明,没有独占功劳,三石风景区的投资,他让李丁山主抓;度假村的政绩,分到了李丁山、盛大和他三个人头上。真要说起来,其实他也算大方,也知道维护集体利益,只不过他故意遗忘了一个人,就是在书记和常务副县长之间,还有一个县长。 显然,夏想是有意疏忽他。 邱绪峰也知道,现在他和夏想之间,矛盾基本上越积越多,差不多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尽管谁也没表露出来对对方的不满,但大家都心里明白,如果没有出过纪委人员抓走夏想这一档子事儿,连若菡一走,二人之间根本的利益冲突会缓和许多。但既然出了这样的事情,一切都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邱绪峰隐隐有些后悔当时的冲动,现在他有点明白,说不定吴家当时就是虚晃一枪,根本也没有诚意要和邱家联姻,只不过是放出一个漂亮的烟花让他欣赏一下。烟花一闪即逝,吴家利益达到,就会选择性遗忘。而他却当了真,也是贪图连若菡的美貌,结果打了夏想的报告,现在成了夏想的死敌。 连若菡也走了,他一无所获,还多了夏想这样一个强有力的对手。邱绪峰就觉得得不偿失,连带对吴家也没有了什么好感。 也是,邱家一点利益也没有得到,却损失不少。不得不说,在和吴家这样的大家族打交道的过程中,还是心急了一些,没有充分领悟到吴家的意图就贸然出手。邱绪峰就自责自己,还是政治觉悟不够。 夏想既然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邱绪峰也不会自讨没趣,非要求着夏想给他一个承诺,他只好笑了笑:“那我就不打扰了,今天二十九号了,也没有什么事了,你就提前放假,休息休息,等国庆后再正式上班。” “那就谢谢邱县长了。”夏想笑眯眯地说道,送邱绪峰到门口,“您慢走。” 夏想又上楼找到李丁山,和他说了说旦堡乡果树再嫁接的事情,以及如何给当地农民以优惠的政策进行扶持,李丁山点头应下:“这事我也考虑到了,正准备提交到常委会讨论,现在已经初步形成了思路。” 夏想又提了提梅晓琳接下了为私矿寻找销路的事情,李丁山笑道:“梅书记看来适合做务实的工作,党群上的务虚工作,她热情不够,反而喜欢多做实事。” 夏想也笑,闲话几句,就告别李丁山,临走时还不忘瞪了方格一眼。方格一缩脖子,赔着笑脸,不敢说话,显然他也清楚夏想为什么对他不满。 夏想懒得再理他,开车返回燕市。 一回到曹家,曹永国一下班,就带回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今年省委的国庆茶话会,高成松不再主持,而由省长叶石生主持,高成松以身体不适为由,进京就医! 夏想知道,高成松慌神了。 “省里的动荡,会不会影响您到宝市上任?”夏想想起宝市市委书记的任命,一拖再拖,显然是受到了高成松最近无心理政的影响。 “影响是有,但也没办法,毕竟比起一个市委书记的任命,还是省委书记的前途更重要。”曹永国笑呵呵地说道,“现在市委里面已经流言四起,说是上头有可能要动高书记了。” 果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看来也确实有不少人盼望着高成松下台,夏想点点头:“一切都会在过了国庆之后见分晓,国庆期间,不要发生任何不愉快的事情来影响大家过节的心情。” “是呀,本来我想你和殊黧订婚,就请几个关系要好的朋友就行了,结果倒好,不知道怎么就在市委传开了,许多人都纷纷要来……总不能厚此薄彼不是?只好一个个都打了招呼。”曹永国一脸幸福,肯定是前来恭祝的人超过了他的想象,让他颇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订婚前夕 夏想见事已至此,知道多说无益,只好点头:“大家给面子,我们也不能拂了大家的好意。我马上就打电话给燕京大酒店,最好包下一层,省得到时各位领导来后,觉得局促就不太好了。” 曹永国也为夏想想得周全而感到欣慰:“说得是,给酒店的老总打电话,让他预留一层出来。” 第二天,夏想打车前往4S店买车,没想到正好碰到赵红江。原来赵红江也陪一个朋友来买车,一见夏想买车,赵红江就打起了主意,在打发朋友走了之后,他非要替夏想出钱。 夏想自然不肯,有连若菡的吩咐在先,他可不敢惹她不高兴,女人要靠哄才行,该听她们话的时候,就必须听。 夏想说什么也不让赵红江出钱,赵红江还埋怨夏想和他见外:“我还是江山房产的股东,现在和你可是一条船上的人,你说这不正好遇到了,不是缘分吗?再说钱又不多,你这不是让我没面子不是?” 夏想见他说得诚恳,只好说:“这样好了,三号我和殊黧订婚,在燕京大酒店二层,到时你过去帮我招呼客人。你不是外人,也别把自己当外人,吃喝什么的就别想了,苦活累活就都交给你了。” “行,这活儿好,我爱干。”赵红江高兴了,又不甘心地问了一句,“真不用我出?” 夏想笑着冲他挥挥手,然后拿出连若菡给他的卡,刷卡提车。当然,汽车直接登记的就是他弟弟的名字。 买上车,夏想就告别赵红江,将车开到了东龙花园。上次孙现伟送了他一套房子,他一直没有来过,正好爸妈他们要来,就住在这里挺好,总比住在宾馆好,也有家的感觉。 上楼打开房门,夏想惊呆了。 房子不但装修得非常精致,家具家电也一应俱全,就是说可以直接入住。不曾想孙现伟还是一个细心之人,送了房子还连带装修和家具,不管怎么说,算是欠他一个人情,以后想办法再还。 房子还算不错,三室一厅,客厅也不小,卧室设计得也合理,夏想转了转,各方面都比较满意。下楼后,他将车停在车库,打车回到了曹家。又开上路虎,到学校去接曹殊黧。 听说曹殊黧订婚,蓝袜非要跟着,说什么也不走,就是耍赖。夏想无奈,只好开车带上她,让她给曹殊黧做伴。蓝袜却没有一点灯泡的觉悟,夏想本想和曹殊黧在外面共进晚餐,蓝袜也说要蹭饭吃,最好没办法,只好也带她一起吃饭。 夏想想要的浪漫的烛光晚餐,只好泡汤了。 曹殊黧也看出了夏想微有不满,就冲他眨眨眼睛,等蓝袜上卫生间的时机,她急忙飞快地在夏想脸上亲了一下,然后笑着说:“乖,别生气了,蓝袜也是出于好心,由她陪着我,你不也是省心许多?” 夏想被小丫头逗乐了,其实他根本没有生气,依他的性格,才犯不着和蓝袜计较什么。不过既然曹殊黧对他无比在意,他也就故意逗她:“蓝袜也真是,天天跟着你做什么?要是古代还好,把她买来当你的贴身丫环,等你嫁人时,她也一起嫁过来了。” “好呀你,没想到你的思想这么肮脏,还想要通房丫头?是不是更想妻妾成群?”曹殊黧恼了,上前就拧了夏想一把。 夏想吃疼,咧着嘴:“轻点!还没有结婚就被你欺负成这样,以后结了婚,我还能有好日子过?” “我看了一本书,说婚姻就是一个你进我退的过程,双方较量,勇者胜,所以我要先下手为强,先拥有了发言权再说。”曹殊黧斜着眼睛看着夏想,吃吃地笑。 夏想就一本正经地说道:“以后你打我骂我,我只管让你忍你。如果你还不够解气,我还会哄你劝你。在我面前,你可以任性,我绝不会骗你……” 曹殊黧眼睛闪了几下,不笑了,小脸上写满了感动:“为什么别人对我说多么好听的话,我听了都当耳旁风,而你随便说上两句,我却特别爱听……” “你别听他的甜言蜜语,男人都一样,在没有骗到手之前,捧到天上。一得手之后,就立刻不再珍惜。现在所有的男人都在怀念万恶的旧社会……”蓝袜及时出现,坚定地站在曹殊黧一边,对以夏想为代表的男人进行无情地抨击。 “为什么要怀念旧社会?现在多好呀,社会多发达。”曹殊黧也不知道是真不清楚,还是假不明白,一脸好奇地问蓝袜。 “因为古代的男人可以有三妻四妾,所有男人在骨子里都是反对一夫一妻制度的。我的夏大县长,你是不是也有这种污浊的想法?”蓝袜直直地看着夏想,眼中有强烈的质疑。 曹殊黧捂着嘴笑,将蓝袜拉到一边,耳语几句,蓝袜顿时羞红了脸:“通房丫头?天,他还真敢想。不行,通房丫头地位太低,我至少要当小妾。” 夏想差点一口水喷出来,见过胆大的,没见过蓝袜这么胆大的,他急忙解释说:“没有,没有的事情,我只是打一个比喻,而且实际上,在古代也不是随便纳妾的,有些朝代,只有官员才可以纳妾……” “你不就是官员吗?”蓝袜反问,还一脸惊讶。 夏想没话说了,看了看曹殊黧,曹殊黧摆摆手,意思是她不管,你惹的麻烦你自己解决。夏想就站了起来,伸手去抱蓝袜:“来,先抱一个,大家熟悉一下。” 蓝袜吓得一下跳开:“黧丫头,快管管你们家夏想,太坏了。” 夏想拍拍手,冲曹殊黧眨眨眼睛:“女人还是不要跟男人斗了,男人还能让女人吓住?” 话音刚落,蓝袜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向前抱住夏想胳膊:“斗就斗,我还能怕你?” 夏想败了。 晚上蓝袜陪曹殊黧住在一起,美其名曰男女在订婚前,最好不要见面,就堂而皇之地将夏想赶出曹家。夏想没办法,开车回到东龙花园,住在了新房子里。 第二天是国庆,夏想就心甘情愿当起了司机兼苦力,陪曹殊黧逛街买衣服等,累得大喘粗气。蓝袜作为一个光荣的灯泡,走到哪里亮到哪里,甚至连东西也不拎一件,完全没有一个通房丫头的觉悟。 曹殊黧还真是乖巧,生怕夏想不高兴,不时逗他几句,夏想就趁蓝袜不注意,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赚了个老婆,不错,还外带一个丫环。” 曹殊黧粉脸一红,急忙跳开:“要死了,让蓝袜看见,她又有得说了。她最碎嘴了,最喜欢开你的玩笑。我都怀疑,她是不是真有点喜欢你了?” 夏想忙问:“蓝袜长得也不错,她还没男朋友?” “没有,蓝袜要求挺高的,不管对方帅不帅,不管对方有没有钱,一定要给她清清爽爽的感觉才行。”曹殊黧眼睛弯弯,笑得非常迷人。 “清清爽爽的感觉?”夏想也想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感觉,“她还挺有性格,比你强。你好像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就喜欢长得像夏想,帅得像夏想,名字又叫夏想的那个人就可以了,是不是?” “美得你,你既不帅又不清清爽爽,我喜欢你,可能是当时天太热,中暑了。”曹殊黧噘着嘴,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中,脸上挂着幸福的笑。 “又花痴了。”蓝袜又一次如鬼魅一样出现在二人面前,“我给你们制造一点空间,你们倒好,总喜欢在背后说我坏话。” 夏想可惹不起蓝袜,就连忙转移了话题:“接下来蓝袜就陪着黧丫头好了,明天我们就不见面了。我爸妈过来,我明天接了他们,就带他们四处转转,那我们就后天见?” 曹殊黧伸出小手,五根手指仿佛跳跃的火苗一样冲夏想挥了挥手:“再见……坏人。” 坏人就坏人,夏想心甘情愿地接受了曹殊黧对他的昵称。 第二天上午十点,夏想开车到车站,接上了爸妈和夏安、许宁四人。夏天成对车没有感觉,坐在后面,直说挺宽敞,夏安却看出了端倪:“哥,你开的好像是连若菡的车?” “她出国了,车留在燕市,暂时借给我开,让我帮她设计项目。”夏想搪塞说道。 “连姐姐出国了?”许宁插了一句,小声说道,“怪可惜的。要是她还在,让她给单城市委打个招呼……” “别乱说!”夏安及时制止了许宁。 “怎么了?”夏想问道。 “没什么。”夏安低下了头,有点不好意思。 “自己哥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真是的。”许宁坐在后座,打了坐在副驾驶座的夏安一下,“没出息……哥,是这样的,市委里面要提几个副科,夏安资历也到了,不过听说到组织部给卡住了,你看,能不能找连姐姐,让她给通个话?” 连若菡现在远在美国,为这点小事也不值当麻烦她,夏想就说:“曹伯伯和单市长关系不错,能说上话,回头我让曹伯伯和单市长说一声,应该没问题。” 许宁顿时喜形于色,又用手捅了夏安一下:“你瞧你,你看哥哥说话多气势,一句话就直通市长。你有哥哥这样的后台不用,怎么升官?” 夏想笑了笑:“官场上的事情非常复杂,夏安的性子不太适合在官场上混。以后能混到处级的话,找一个安稳一点的实权部门当个***,别下到县里锻炼了,走行业内的路线就可以了。” 夏想的意思是,夏安最适合当个部门或是行业内的领导,他的性格太软,视野也窄,不适合做地方党政领导。许宁听了,忙不迭点头:“他能当个官就不错了,管他大官小官,以后好歹混个***就成。哥,你可得多想着夏安一点,他全靠你了。” 夏想将几人拉到东龙花园,领他们上楼。一进门,夏安就睁大了眼睛:“这房子太气派了,太豪华了,哥,这房子多少钱买的?” 夏天成也问:“老大,你咋有这么多钱?这房子得好几十万吧?” 夏想不想跟父母炫耀什么,就说:“朋友的房地产公司开发的房子,卖给我便宜一些。就别管了,住下就行了。” 张兰不说话,在房子里转了几圈,然后说:“行,儿子有出息了,置办了这么大一个房子,也算配得上黧丫头了。你赚的钱都买了房子,还有没有钱买车?我和你爸还有点存款,你结婚的时候,就给你添上,给黧丫头买台车。人家是市长千金,不能委屈了。” 张兰对曹殊黧爱若女儿,疼得不行。 高建远上钩 “妈,你就别操心了,我都准备好了,你们的钱都留着,自己想买什么就买一些,别都给儿女们留着。”父母节省了一辈子,就算给他们一大笔钱,他们也不会多花一分,老一辈人就是节俭,养成了美德,很难改变。夏想就说,“黧丫头有车了,我给她买的。你们过来,就是过来当长辈来了,别的事情全不用操心。” “好,好。”张兰喜笑颜开。 夏想取出车钥匙,交给夏安:“你和许宁也快结婚了,送你一辆车,就当结婚礼物了。以后好好对爸妈,好好对许宁,一心过好日子。” 夏安手足无措地不敢接车钥匙:“哥,这个太贵重了,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好意思要你一辆车?我不能要,以后我自己挣钱买。” 夏想将钥匙塞到夏安手中:“拿着,给你,你就收下。这车算是我给爸妈买的,平常借你开,知道不?” 夏安又看向夏天成。 夏天成叹息一声,夏想长大了,快要结婚了,不但没有伸手向家里要一分钱,还自己买了房子,又要送夏安一辆车,真是有出息了。他心里又欣慰又心酸,欣慰的是,儿子总算给他争了一口气;心酸的是,他一直没有帮上夏想什么忙,他一个人在燕市闯荡,短短两年多时间,不但当上了副县长,还有房有车,而且还要和市长千金订婚! 夏天成心中感慨万千。 夏安接过了钥匙,喜形于色:“哥,我能试试车吗?” “去吧,你路不熟,小心点,别开快了。许宁你盯着他,别让他冲动。”夏想拿出了大哥的模样,叮嘱说道。 许宁“嗯”了一声,一脸喜色:“谢谢大哥。大哥你真好,夏安有你这样的一个哥哥,真是他的福气。” 等二人走后,夏想就又给爸妈讲了一些注意事项,就是在订婚仪式上,不要顾忌太多,和平常一样就行。不过因为来的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要多注意一些说话的分寸,听他介绍领导的时候,一定要称呼领导职务。 “我知道,你老爸好歹也当了几十年的工人,现在不大不小也是一建的小干部,也见过场面,不会给你丢人,放心吧儿子。”夏天成拍着胸膛说道。 陪家人吃完饭,安排好他们午睡,夏想的手机响了,一看,是严小时的电话。 “小时,有事?”夏想来到阳台,接听了电话。 “夏县长……”严小时忽然咯咯一笑,“夏表哥,近来可好?嗯,肯定是好得很,因为听说你要订婚了,让我大吃一惊。” 严小时的声音有戏谑的味道,夏想就猜测她肯定是在取笑自己,连若菡一走,却又和市长千金订婚,真够迅速的。他就干笑几声:“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人之常情,有什么好吃惊的?” “我是吃惊,原来在我心目中一直用情专一的表哥,除了有我一个表妹之外,还有好几个情妹妹,真是深藏不露。”严小时取笑夏想,有调侃的意味,“知道你和别的男人一样,对前女友转身就忘,我才知道原来以前也高看你了。” 对严小时话里话外流露出的淡淡的吃味,夏想只好装作没听明白,嘿嘿笑了几声:“这个,这个问题不便讨论,小时表妹有事就请直说,我洗耳恭听。” 严小时见好就收,对夏想发泄了几句不满之后,也知道她和夏想有缘无分,再多想,就是不识时务了,就说:“建远想见你……” 高建远果然上钩了。 每个人都有弱点,只要被对方发现自己的弱点,就很难不被对方算计。高建远最大的弱点就是过于争强好胜,总想从失败的地方重新爬起。其实他在某些方面和李丁山有些相像,只不过他比李丁山更能假装罢了。 高建远知道领先房产还有翻身的机会,而且这话又是从夏想口中说出,他在斟酌之后,还是决心一试。可见,他是多么想借机翻身,不愿意给人留下一事无成的印象。 “建远有事,我肯定会二话不说就去帮忙,不过国庆期间确实事情太多,顾不上。我爸妈过来了,要陪他们几天,还有订婚,等等,这么多事情,实在抽不出时间。”夏想就有意拖上一拖,不让高建远觉得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上一次连若菡的事情,他能落井下石,现在又假装若无其事,自己就不能晾晾他,让他也体验一下等待的滋味?他接下来又说,“你替我转告一下建远,就说国庆后,我一定过去见他。” “建远在上一次的事情上,确实不够朋友,你别记恨他,好不好?现在他的日子也不好过,本来想出国,听说西水别墅还有希望,又暂时不走了,他对你还是信任有加……”严小时夹在夏想和高建远之间,也是左右为难,她也想西水别墅起死回生,也知道高建远在关键时刻,确实表现极差。但她对高建远没有什么影响力,对夏想,又有一种说不清的情愫,只能尽力劝说夏想不计前嫌,“就当帮我了,好吗?” 最后一句话,严小时带着南方口音的普通话柔弱无力,是所有男人都难以拒绝的杀器。 夏想心中微微一动,严小时对他的感觉,他听得见也看得清。他承认有时也有利用严小时的心理,但他何尝不明白,严小时有意无意,也有利用她的美色来达到目的的动机。 “好吧……看在小时的面子上,以前的事情就过去了,我不会再放在心上。”人都是有感情的,夏想对严小时没有什么恶感,乘机落个人情也没有什么不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等国庆过后,我抽出时间就给你打电话,怎么样?” 意外插曲 “好,太好了,谢谢你……表哥。”一声表哥叫得柔情百转,严小时也是非常懂得利用自己优势的女人,她又问道,“如果我去参加你的订婚仪式,欢不欢迎?” 怎么都愿意凑热闹?夏想想了想,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就说:“随时恭候大驾光临。” 夏想下午陪父母在燕市四处转了转,晚上给曹殊黧打了一个电话,简单说了说明天的过程。其实只是一个订婚仪式,也不用太正规了,不过夏想和曹殊黧还是要早一些赶过来迎接客人。 三号一早,夏想早早起来,在父母的监督下,穿上西服打上领带,又对着镜子照了照,自我感觉还算满意。夏天成就在一旁夸道:“到底是我的儿子,确实挺帅。” 九点多的时候,夏想开车拉一家人赶到燕京大酒店门口。 夏想来得早,正好看到门前的停车场有一个空位,就一顺方向盘,要停车,没想到突然就从旁边杀出一辆跑车,一声紧急刹车声响起,硬生生抢在夏想面前,停在了车位里。 因为跑车过于抢道,夏想猝不及防之下,猛然刹车,一车人都吓得不轻,许宁更是惊叫出声! 明明停车场还有许多车位,跑车非要抢车位不说,还不管不顾,别了他一下。夏想就有些生气,一把推开车门,跳下车,怒气冲冲地对跑车里的人说道:“你怎么回事?有你这样停车的没有?” 车门推开,从里面下来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他嚼着口香糖,轻蔑地看了夏想一眼:“别以为开一个京城牌照的车,就觉得牛气得不行。知道今天这里有什么活动不?今天有重要人物在这里聚会,你这破车最好挪远一点,否则到时惹了谁,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夏想哑然失笑:“你是谁?你来参加订婚仪式?” 夏天成从后面走过来,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劝夏想:“老大,旁边还有车位,别跟人家抢,说不定人家有急事,让他一让不就行了。” 年轻人翻了一下白眼:“让一让?不让也得让,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今天第二层我全包了,你们要是来这里吃饭,最好换一家饭店,因为……对不起,今天不对外营业。” 夏想见他阴阳怪气的,而且看样子是一个富二代,也懒得和他一般见识,回身就去开车,准备停在旁边。不料年轻人又说了一句:“喂,老头儿,好好管管你儿子,你看他那样,开一辆路虎就觉得是世界上最好的车了?屁,还没我的法拉利贵!以后让他长长见识,别以为燕市没厉害人物,别以为京城来的,就能在燕市横行霸道。” 这话如果是送给邱绪峰来听,也挺合适,肯定可以把他气得暴跳如雷,本来夏想听了,也不觉得刺耳,因为他不是京城来的,所以没什么感觉。但年轻人喊老爸“老头儿”,而且还是非常轻蔑的口气,他就顿时火大,大好的日子要被一个小无赖给搅了,也是晦气,就回头说道:“你最好现在离开,否则晚了别后悔。” “你以为你谁呀?敢跟我这么说话,是不是不想混了?”年轻人挽袖子要冲过来,看样子还想动手。 夏想冷笑一声,挡在老爸面前,冷冷问道:“先说说你是谁,省得打了你,让你爸脸上无光。” “我爸在燕市,谁不端着供着?敢跟我较真,告诉你小子,你今天要倒霉了。”年轻人一张嘴,把口香糖吐在了夏想的脚下。 夏想厌恶地皱了皱眉头,正想打电话,就听见赵红江的声音在远处响起:“谁这么嚣张,敢跟我老弟过不去?小子,你是不是吃多了撑着了?不就是一辆法拉利,装什么蒜,来几个兄弟,给我把法拉利翻过来,让它来个底朝天!” 赵红江话音刚落,就从远处的车上下来七八个人,个个都是彪形大汉,大步流星来到法拉利面前。七八个人一起用力,大喊一声,真把法拉利给掀翻了,来个了四轮朝天! 小年轻急眼了,一回头从地上摸到一块砖头,发疯一样就冲赵红江拍去。赵红江站着没动,旁边闪过一个人,一脚就把他踹倒在地。 夏天成吓坏了:“儿子,别打了,要不就出大事了。” 夏想看了一眼在地上挣扎的年轻人,轻描淡写地说道:“没关系,老爸,在燕市,现在还没有什么人能掀起风浪。” 夏想也不是说大话,他大概也能猜出这个年轻人不是什么高官子弟,应该是富家子弟。估计也是平常作威作福惯了,又觉得是在他的一亩三分地的地盘上,所以难免就目空一切。 今天是他和曹殊黧订婚的大喜日子,不能让这样的苍蝇飞来飞去,坏了心情。所以一向很少动怒的夏想,也忍不住对赵红江说道:“先看住他,一会儿交给警察。” 说警察,警察到,让夏想没想到的是,第一位赶到的客人,居然是孙定国局长。 夏想急忙迎上前去:“孙叔叔,您来这么早?感谢,感谢。” 孙定国握着夏想的手,眼中流露出好奇和审视的目光,笑道:“不早不行呀,我的宝贝侄女订婚,我不早点过来维持秩序,永国不怪罪我,我自己都没脸见他。再说,今天还有许多领导过来,我必须亲临第一线……”他目光落在被打趴在地下的小年轻身上,“怎么回事?我刚来就有人捣乱,想给我脸上抹黑?” 夏想就将刚才的事情简单一说。 孙定国过来,可不是一个人过来,他的车上只有他和孙安,后面陆续来了七八辆警车,从上面下来几十名警察,大部分是便衣。 孙定国一回头,用手一指一人:“你,去把那个人抓起来,先扣起来再说。今天不定哪个大领导要来,什么人敢不长眼捣乱,一律严惩。” 警察“啪”的一声敬了个礼:“是,孙局!” 夏天成吓了一跳,他没有跟夏想过去,离孙定国还有一段距离,就小声地问赵红江:“那人是个大官吧?” 赵红江认识孙定国不认识夏天成,但也猜到夏天成是夏想的老爸,就十分恭敬地说:“夏叔叔,那个人是燕市的公安局局长!” 夏天成愣了一愣,双眼发直,燕市的公安局局长和儿子亲热地握手,二人好像还挺熟悉的样子,儿子还真厉害呀,怎么什么官都认识,都有交情? 在地上的小年轻一听公安局局长来了,挣扎着大喊:“孙局长,快救我,我是齐亚南……” 孙定国听到喊声,一皱眉:“齐亚南?这小子真没长进,天天惹是生非,真拿他没办法。” “他是谁?”夏想听孙定国认识他,不由问道。 “齐东来的儿子。”孙定国用手一指燕京大酒店,“燕京就是齐东来的产业。齐东来为人还不错,可惜他生了个不争气的儿子。拿齐亚南和孙安一比,我就觉得其实孙安还真不错。” “爸,你就别埋汰我了,成不?我现在多老实。”孙安半天没插上话,现在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急忙说道,“夏县长,恭喜你了,终于和殊黧修成正果了。可惜了,我的梦中情人,从此要投入别人的怀抱了。” 夏想就笑:“行了,别装腔作势了,你现在一身警服,威风凛凛,不定有多少小姑娘喜欢你。” 孙定国呵呵笑了,用手一指齐亚南:“今天你是主角,说,他怎么办?你说放就放,说关就关。” 说话间,警察已经带着齐亚南过来了。 夏想还没说话,就见又有辆“8”开头的市政府的奥迪车驶入了停车场,车上下来一人,正是高海。 高海一下车,脚步不停地来到夏想面前,笑容满面地说道:“恭喜小夏,一订婚,以后就有责任感和压力了,可要好好把握呀。” 夏想急忙和高海握手:“高叔叔来了,感谢光临。” 高海和夏想寒暄过后,才和孙定国笑呵呵地打了招呼。按说他不先和孙定国握手,已经算是失礼了。不过好在孙定国不是外人,不会计较太多,夏想却敏锐地发觉,高海是有意效仿陈风,抬自己一抬,怕是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高海扭头看到齐亚南,不由一脸不快:“又是你惹事了?” 齐亚南愁眉苦脸地说道:“高叔叔,我……”又看了夏想一眼,“他是谁,你们怎么都认识他?” 难得嚣张 “他是谁?”高海冷笑一声,“你爸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你小子今天差点给毁了,知道不?要不是夏想一向脾气好,为人宽容,他一怒之下,不在你们燕京举办订婚仪式。你说,你爸会不会把你的皮扒了?” “啊——”齐亚南一脸惊讶地看着夏想,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最近在燕市炙手可热的官场新贵夏县长! 齐东来和高海关系不错。 齐东来也认识曹永国,不过关系不是很密切。他听说曹市长的千金要举办订婚仪式,就找到高海,想请高海说动曹市长,把仪式安排在燕京举行。齐东来的打算是,他不收一分钱,宁愿贴钱举办仪式也行。 高海就有些为难,他和曹市长也有来往,私人关系也有,但他也知道,曹市长多半还是看在夏想的面子上,才对他礼遇三分。他对能不能说动曹市长,心里没有一点底。但齐东来的面子也不好驳,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话也没有说死,只说试一试。 然后他就找了个机会向曹市长一提,没想到,曹市长一口答应下来。让高海喜出望外的同时,也不由感叹,当年他是为了回报夏想为他出的金点子,才为夏想介绍了几个设计项目,而夏想将设计项目和曹殊黧分享,因此二人才走到了今天。曹市长应该就是看在夏想的面子上,才对他的提议问也没问,就一口答应下来。 高海在为自己当初的英明决定感慨的同时,心思就又活泛起来。曹市长将要调走的风声,现在市委大院基本上人人皆知。曹市长一走,谭龙接任常务副,市政府就空出一个副市长的名额。如果曹市长在临走之前,大力挺自己一把,再让夏想向陈市长美言几句,以他的资历,应该可以顺利升任副市长了。 副市长呀……高海梦寐以求很久了。 夏想订婚就是一个大好时机,所以他也不再拿着自己市政府秘书长的身份,早早赶来,打算以私人身份为夏想帮忙。高海猜测,今天前来祝贺的人,肯定少不了。不说曹市长在市政府也算位高权重,就是夏想让人震惊的关系网,不一定会有什么重量级人物出现。 要向夏想示好的同时,也可以乘机表现一下自己,高海就想借机给夏想和曹市长留下好印象。而且许多人看到他和夏想关系不一般的话,说不定对他顺利当上副市长,也大有好处。 想想才两年多的时间,就轮到他一个堂堂的市政府秘书长,副厅级干部,要借一个副县长的势!高海也没有感觉有什么可丢人的,官场上,本来就是互相借势,况且以前夏想也算沾过他的光。 正好遇到了齐亚南惹事,高海就心中来气,自己好不容易帮齐东来求来一个可以认识高官权贵的好机会,他的儿子居然冲撞了夏想,真是眼睛长到狗身上了。他气得直想一巴掌打过去,想了一想,又忍住了,拿出手机打给了齐东来:“老齐,我在楼下,你马上下来一下。” 孙定国笑眯眯地不说话,他和齐东来也认识,关系还算可以,不过要是夏想发话,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把齐亚南抓起来。见高海主动出面揽事,他也正好乐观其成。 片刻之后,齐东来气喘吁吁地从楼上下来,一路小跑。 不等齐东来近前,高海就主动走了过来,和他耳语几句。 齐东来肥头大耳,涨红了脸,脸红脖子粗地来到齐亚南面前,大喊:“你个混账王八蛋!” 齐亚南从听到夏想的名字的一刻起,就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其实他今天表现得这么嚣张,也是因为觉得市长千金的订婚仪式能在燕京举行,对他来说就是莫大的荣光。而且夏想的事迹他也听说过,对夏想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老爸能找到关系,请夏想来燕京订婚,齐亚南就觉得他的面子又光彩了不少,走路也比平常气势了几分,心里得意地想,大名鼎鼎的夏县长来燕京订婚,这是多大的荣幸! 虽然齐亚南也认识一些燕市的大小头头,老爸开了几家酒店和宾馆,号称燕市第一酒店巨头,但他平生最佩服张扬之人。夏想能将市纪委副书记掀翻,他就认定是因为夏想嚣张无比,才能反败为胜。 不承想,见一辆京城牌照的车来燕京,他就想小小地欺负一下,谁知怎么这么巧,碰到的人竟然是夏想? 齐亚南欲哭无泪,惹怒了偶像先不说,弄不好还得罪一大批人。他也不是有头无脑的富二代,也知道关系网的重要性,现在后悔得恨不得撞墙,一见老爸就哭丧着脸:“爸……” 齐东来一脚就踢在他的肚子上,使出了五分力气,踢得足够狠,骂道:“我不是你爸!” 齐亚南痛得脸都变了形,弓着身子,话都说不出来,要不是旁边有警察扶着,早就满地打滚了。 夏想也没想到齐东来这么狠,上来就是一脚,心中感叹他的心狠手辣的同时,又不得不佩服他会来事。一脚下去,大家又都认识,谁还好意思再说什么?夏想只好向前一步:“齐总,手重了,手重了。刚才也没有发生多大的冲突,又都是自己人,不打不相识……”又冲孙定国说道,“麻烦孙叔叔派人送亚南去医院!” 孙定国和高海也没想到,齐东来竟然是个狠角色,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下得了这么重的手,心里不约而同地想,齐东来是个人物,识时务,反应快,有眼色,不简单。 年轻的大小伙子,肚子上挨一脚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犯不着送医院。但夏想提出送齐亚南去医院,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思,不料齐东来却还不肯:“不行,要是别的事,夏县长,我一定答应您。但今天这个臭小子顶撞了您,还丢我的人,我不教训教训他,以后惹出了大事,再后悔就晚了。” 他上前瞪着眼睛对齐亚南说道:“快向夏县长赔礼道歉,然后把你的破车给砸烂了,再拉回家给你当教材!” 齐亚南倒也有骨气,硬挺着站直了身子,朝夏想鞠了一个躬:“对不起,夏县长,是我的错,我承认。有错就得罚,您说怎么罚我,我绝不说二话。” 夏想也有点欣赏他的硬气,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敢作敢当就是男子汉,我的意见是,你换上迎宾衣服,在门口当一天服务员,体验一下笑脸迎宾的感觉。” 齐东来愣住了,他原以为夏想会借题发挥,百般刁难一番,所以刚才才下了狠手,就是想只要夏想满意了,曹市长就好说。万一夏想不消气,就算不临时换一家酒店,得罪了夏想,想都不用想,以后会有什么后果。 虽然齐东来并不知道夏想的关系网,但刚才高海非常严肃一脸不满地对他指责,就够让他心惊肉跳了。高海的不满就印证了夏想的分量,齐东来做的是酒店生意,可是知道和公安机关处好关系的重要性。他见局长孙定国一脸浅笑地站在旁边,不说话,就是默许了一切由夏想做主,他就恨不得再打齐亚南几个耳光。 只是夏想却轻描淡写地让齐亚南当一天服务员,真是大大出乎齐东来的意料! 齐东来还想说什么,夏想摇摇手:“齐总要是觉得不行的话,那就交给孙局长来处理。” 齐东来一边拿手绢擦汗,一边满脸堆笑:“我听您的,既然夏县长发了话,今天就便宜了臭小子。”扭头一看齐亚南,又换了一脸怒容,“还不快滚!” 齐亚南转身就走,片刻之后从酒店里面拿了一把消防斧,二话不说,一斧就砍在四轮朝天的法拉利上面,然后埋头一顿乱砍。 齐亚南倒不是发泄,而是今天的事情让他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一个人想要获得别人的尊敬,不是靠耍威风和耍横得来的,而是要靠自身努力赢来的。他的老爸齐东来,在燕市商圈中,也算数一数二的人物,但在一个副县长面前,却低声下气,为什么? 一是因为他不争气,惹了不该惹的人;二是夏想背后有着让老爸敬畏的关系网,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 齐亚南就认准了一个道理,以后一定发奋图强,要打下自己的一片江山,也要像夏想一样,只需要向前一站,身前身后就有无数人为他出头。即使他一言不发,也有让人畏惧的气势。 夏想见状,想了想,没有上前阻拦,也没有再说什么,回头招呼父母先上楼。 夏天成几人呆呆地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是因为抢一个车位,就是因为几句冲突,就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但出动了警察,掀翻了汽车,还让人家老爸动手打儿子,最后儿子还自己砸车,这一连串的变故让人眼花缭乱,又让人大开眼界。原来不知不觉之间,他的儿子夏想,竟然有了这么大的影响力,只需要在前面一站,就能把人吓得又是擦汗,又是低头哈腰。 高海和孙定国、夏天成打过招呼之后,齐东来热情地招呼他们上楼。 高海看似无意地说道:“孙局,最近市里要对宾馆酒店等场所,开展一场严查严打行动,市局是不是已经开始部署工作了?” 孙定国看了高海一眼,没说话,又看向了夏想。 夏想看到齐东来的背影明显停顿了一下,知道他听到了谈话内容,就说:“市局什么时候开展工作,应该是机密。” 孙定国见夏想也有意卖齐东来一个人情,心中暗叹一声,觉得夏想有点心软,不必打上一棒再给一个萝卜。但既然夏想也问了出口,他就说道:“国庆后一上班,就会提上日程。” 话一说完,齐东来的身影正好消失在拐角处。他从一对一答中知道,夏想又卖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他在燕市有七八家宾馆和酒店,公安每次严查严打,总能找出一些问题出来,要么罚款,要么停业整顿。 他和孙定国的关系也说得过去,但还没有好到每次严查都给他透露消息的地步,顶多就是偶尔透露一点口风。今天夏想的一句话,可以让他名下的宾馆酒店,至少少损失上百万也不止。 谁的宾馆酒店还没点事儿?提前做好准备,才能从容应对检查,将损失降低到最低。 齐东来对夏想暗暗感激的同时,也觉得夏想为人真的不错,有分寸,有眼色,又不咄咄逼人,是个可以信赖的人。 于是,他对夏天成几人就更加殷勤了。 孙定国安排好警力,部署好保卫工作之后,也没上楼,就在一楼大厅等候。不多时,曹永国一行五人开车来到。 曹殊黧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的长裙,蕾丝花边,黑色腰带,红与黑的搭配,更显得她人比花娇。一张如花的玉颜粉嫩迷人,双眼如水,远远看向夏想。 夏想冲曹殊黧一笑,却不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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