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个皇位,自己可以如探囊取物一般轻松夺下。

    可这些日子,皇帝表现出不同寻常的强势,动手抓人不说,整个王朝的政事甚至直接交给了新设立疏密处,绕过了他这个右相。

    这让他不禁心生疑虑,甚至有些不安起来。

    延黎王朝虽有兵马百万,可真正能为皇帝所用的,明面上不过一两万。但这些时日,皇帝多次调换外属将领,以疏密处掌天下军政要务为由,直接干预兵部诸事,让他深感和皇帝的角逐,就要到最后了。

    加之长生宗内,张七十将衣怀嵩禁足,又抓捕多名坐禅司骨干,几番商议之下,如今他们所能做的,只能是铤而走险了。

    而在张七十的谋划之中,他和皇帝要的,就是这种铤而走险。

    司马大军压向都城,虽有兵部的明文换防书信,一切也似乎符合常理,可司马昭之心,已是昭然若揭。

    在衣怀嵩心里,他很是清楚,凭他所培植的势力,根本不够攻上神山。

    但他还是答应了司马南州的一切请求,所以,汤悬河下山去了。

    趁着朝廷扩大集市这个机会,司马南州一党纠集多年暗中培养的死士,意图攻取皇城,只要能挟持住皇帝,再等衣怀嵩那边控制住长生宗,如此一来,大事可定。

    所以,在司马南州这里,一切的变数,都只在郑明钊这里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衣怀嵩到底能不能掌控长生宗,但凭着衣怀嵩多年暗中操作,哪怕张七十修为再高,只要神山被衣怀嵩控制,一切就都还有机会。

    而在皇帝陛下心里,他的皇叔郑明钊是否会出手帮助自己,并没有把握,可张七十一再肯定,说他一定会来。

    郑明钊这个皇叔心里,自然也清楚这一切本就是局中局,而自己作为破局之人,是一定要起到破局的作用的。

    所以他来了,哪怕他自己不想来。

    此刻,他就站在这北门之外,似乎这一刻,真的将整个延黎王朝的命运背负在了自己的肩上,哪怕他并不想背负,哪怕这本不应由他背负。

    郑明钊看着一众死士,看着地上一层一层的尸体,看着被雨水冲刷过后满街的血水,摇了摇头。

    陈海已经不知何时战死,胸口被豁开了大口子,五脏肠肚流了一地,正被雨水浇淋着。

    郑明钊走到近前,在雨水之中,将陈海圆睁的双眼闭合,并拿起了他手中的剑。

    他已有二三十年没有握剑,可能是有些生分,他拿在手里挥了挥,雨水和血水被甩出去,划出弧线。

    天还黑着,北门之外,一道巨大剑影显现。

    郑明钊抬眼看向那些人,那些被雨水浇透了正如狼似虎看向他的人。

    下一刻,郑明钊走了过去。

    那剑影跟随他而来,越来越大。

    “冲过去!”人群之中有人大喊起来。

    那些人迫不及待一般,冲向郑明钊。

    剑影从郑明钊身前穿出,带着无尽元气,同样冲向那些人。

    那些刀客即便气势很足,做出冲阵姿态,可面对这道剑影,根本没有任何招架余地。

    剑影一滴一滴切开雨幕,又一颗一颗切下那些刀客们的头颅,尽管这些人前赴后继,可没用去多久,整整齐齐躺满了北门大街。

    雨终于要停了。

    一众太监模样的人从北门冲出,拿着扫把铁锹,几番清扫打理,没用多少时间,北门之外一如往常。郑明钊回头看看高深坚壁的皇城,将那把剑递到一个太监手中,向着岱山方向,回去了。

    又到云溪酒家,他再次走了进去,抬起一坛,一饮而尽。随即,他将那枚象征皇家的玉佩留在了酒窖台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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