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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年,9月1日,秋季,晴。

    启墨在这一天迎来了新一批为画而奋斗的学子。这天的阳光亦如炎热酷暑,烘焙炙热。张口就是干燥的热,像要吐出火来。

    杜痕刚踏入启墨美中的时候,白皙的脸颊略显安静和温柔。一张清秀的少年脸蛋,平淡的表情不带一丝情感。一副红尘看破、漠不关心的样子。

    启墨这所校园,即使住了一个月,也不会对启墨的一处一景熟悉到腻,反而平添更多的欢喜。6点清晨在教学楼平台上极目眺望,湖水反射初阳交接呼应,涟漪微波,山雾迷朦、水汽氤氲;待到正午烈日高高悬挂,樟树的树枝翠叶随风飘摇;晚间落霞与湖边白鹭双宿双飞,反复描绘的色彩如同梦中调色盘里灵动跳跃的水粉,被一笔一划刻录在人生的无尽画卷上。

    第一次住校,一直都是走读的学生所向往憧憬的。初中到高中的过渡,似乎是从一个鸟笼转移到另一个鸟笼,不过这个鸟笼更宽广更自由。对井外世界的重新定义,生活赋予的信条,幻化为手中的画笔,绘制着人生这幅画卷。未来,这个充满未知和挑战的殿堂,要用怎样的色彩为生命着色,为人生绘制一幅完美的画?

    那年杜痕16岁,带着青涩的面容与朴素的理想去思考这些问题。

    有时候闲适地躺在青草坪上,阖上双眼,心神静若皎月,脑际会浮现出虚晃虚无的画面,冰冷阴暗的手术台,母亲的灵魂轻轻飘荡,随风而逝。外婆透明的眼泪从眼眶的皱纹间溢出,流淌的血色长河。幼小的时候,父亲的眼神都是一模一样的枯涩惨淡,悲凉的双眸遥望着他,这个本不该存在的生命,用母亲的灵魂换回来的生命。许多年过去了,父亲的脸从生活中消失不见,唯有外婆把自己从死亡边际紧紧拽住,强撑起一个残缺的家庭。颤抖却顽强的烛光铺满了小屋的每一个角落。那个夜晚,记忆永恒地定格在那个夜晚。

    …………

    这些都是他最不愿提及的事情。

    为什么他总是一副平淡木然的表情,茫然的眼神充满不屑。为什么他喜欢在下课独自徜徉在狭长空旷的走廊,不愿与人为伍,学习名列前茅但不主动参加集体活动。为什么他随随便便就将桌上一大堆慕名前来的女孩满是柔情的情书,封锁放进抽屉。为什么他经常独自在食堂吃饭,眼神涣散,目光呆滞。

    这些不正常的表现对他来说似乎是天经地义,自然而然。

    可这些都是一年以前刚刚进入启墨美中时候的事情了,到了高二的他,一切行为习惯、性格指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

    一年前同样是在启墨社团展示上,第一次看见斗画社社长陈成。在那次斗画展示表演中,主题定为“追寻”。陈成在画纸上,形象生动地表演了一段关于成长的故事。长长旅途中,四个年轻人,不同外观,相同目的地,缓缓前行,在漫天的黄沙中领悟了人生,在历经险阻后彼此获得救赎。

    毫无顾忌地追寻,不安现状地奔跑,放弃那些已然得到的温存,去未知的远方流浪,不停止上路的步法,即使某些往事一去不返,去开启新的一段征程。遗忘终将在以后的岁月中出现。

    陈成的画上很清晰地凸显了“追寻”的主题,而他说,追寻不仅仅是把过去遗忘在某个时间点上,更是对于时间不可重复性,“人永远不能踏进同一条河流”的哲学诠释。在浮躁疯狂的年代里,苦苦追寻,找到安放我们烦躁心灵的地方。

    正是这幅作品,让杜痕在人群中突发奇想:十年来的自己,在梦中一直苦苦追寻一个画面,阴暗的手术室,洁白的床单,母亲那张和蔼慈祥的脸时隐时现,模糊不明,晃动几下就随风飘逝,奈何自己狂奔疾驰,喊着“妈妈,别走”,她的脸始终会黯淡溶解。

    之后的梦里,还有父亲那张严肃刻板的表情,和母亲的脸一样,从自己的手心里消失,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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