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一直生活在战区……杀过人吗?”

    阿南达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到底是杀过人还是没杀过啊?”伯顿也迷惑了。

    “为了保命,杀过几个人。”阿南达诚实地回答道,麦克尼尔能够注意到对方的双手都在颤抖。

    “按理说,你比我们还年长一些,经历过的战争也更多,看到战斗场面的时候不应该这么害怕……”没等疑似因遭到麦克尼尔唐突怀疑而惊慌的阿南达辩解,年轻的宪兵话锋一转,又夸奖起了在危机四伏的丛林中仍然坚守职责的翻译,“但是,你之前独自一人完成了我委托给你的工作,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就凭这一点,我非常佩服你……明明看到战争就会吓得发抖,却可以出色地单独穿过封锁线、履行自己的义务。”

    比麦克尼尔现在的这具躯体的年龄大了几岁的泰族人青年局促不安地用同样沾满了泥土的双手搓着裤子,看起来十分紧张。

    “你们在做好事,跟这些比起来,我自己的恐惧是可以克服的。”

    麦克尼尔远远地看到又一队全副武装的东盟军士兵鬼鬼祟祟地从下方的林间小路中穿过,他只是让伯顿负责记录和观察,而他本人决定先在这处较为隐蔽的斜坡上休息一会,“做好事的可不一定是好人哪,阿南达。”他叹了一口气,“你也恨这些毒贩子,对吗?这是我能构思出来的唯一理由。”

    “我的父亲染上了毒瘾……然后整个家就垮掉了。”阿南达低声说道。

    气氛顿时变得沉默了,麦克尼尔尴尬地四处转头,装作是观察周边的地形和可能存在的伏兵。他也许要改正自己的想法,那些真正被毒贩子们害得家破人亡的受害者比他更有资格去实施惩罚。没有人可以强迫他们去宽恕,即便这些受害者想要把同等的痛苦还给加害者,也是天经地义的。

    以眼还眼固然会让所有人变成瞎子,可若是不采取报复,那么世上便总要多了不少平白无故地失明的可怜人。

    “他们都应该死。”麦克尼尔咳嗽了两下,“我……很能理解你的想法。可惜的是,这些应当受到惩处的罪犯中,不仅有被利益蛊惑的败类,更有一些真正的可怜人……唉,真正能够让最普通的公民们自发地敌视毒贩子而非因种种生存上的理由去被迫协同犯罪的,不是更严厉的镇压措施,而是要让他们能每天都吃得起羊脂布丁、蔓越莓派、蛤蜊蛋糕、奶酪牛排——”

    “……麦克尼尔,我得提醒你一下,他们不吃这些。”伯顿捏着麦克尼尔的肩膀,他在这里就停下了动作,上一次他故意把泥土弄进麦克尼尔的衣领时被麦克尼尔好好地报复了一下。

    “……那就,鸡肉炒饭(Khao phat kai)。”迈克尔·麦克尼尔郑重地对阿南达讲解着他兼职厨师而掌握的烹饪知识和技巧,“真的,公民们如果都能过上更好的生活,犯罪甚至是叛乱活动都会得到一定程度的遏制……反过来,只去使用暴力手段进行对抗,不去改善公民的生活,杀再多的罪犯和叛军也不能根除祸患。”

    关于美食的讨论很快驱散了不安和惆怅。麦克尼尔兴致勃勃地说,他们在新加坡和马尼拉经营着餐厅,不久后也许可以在东盟境内的其他大城市拓展业务。伯顿补充道,如果条件允许,去曼谷开设一家餐厅也是可行的,那有助于他们把生意深入中南半岛地区。

    事实证明桑松早就掌握的情报一向是准确的:第14步兵团甚至是第190步兵师不仅涉嫌参与贩毒,同样还涉嫌倒卖重要的军事物资。就算不用脑袋去思考,麦克尼尔都能猜得出来那是他们为干脏活的毒贩子们提供的必要保障。身处战争中,谁有武力谁就是权威,毒贩子纵使再凶悍和富有,一发子弹照着头颅穿过,照样是死尸一具。

    夜幕降临,麦克尼尔和同伴们离开山坡,前往下方的道路旁,借着简易路灯的光芒,开始吃他们的晚饭。晚饭很是单调,伯顿对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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