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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脾气一贯不好,发起火来时尤其吓人。

    这么一声低吼,褚絮真不敢说话了。她低着头,一只手还捂着伤口,另一只手伸到包里。

    “找什么?”

    “纸。”

    “找那干什么?”

    “怕弄脏了你的车。”

    等红灯,赵从箴这才抽空扭头看了看她。

    脸上身上一片狼藉,伤口处,陈旧的血渍已经半干了,黏住几丝头发,手指狼狈地捂着裂口,血还在流。

    怎么还在流?

    赵从箴心里犯嘀咕。

    于是伸手去拨开她捂着伤口的手指:“别捂着,我看看。”

    手指移开,慢慢露出她那条寸许长的伤口来。正在发际和额头的交界,皮肉往外翻,伤口边缘已经泛白,十分显眼。

    就是好了,也难免留下点痕迹。

    这么推测着,赵从箴不免又想起刚才褚絮被推倒时的模样。

    她就在那个粗鄙、放肆的中年妇女手里被来回拨弄,像个面团似的,任人揉搓摆布,别说反抗了,就连反驳都没有一句。

    软弱可欺得不得了。

    心里一股火就蹭蹭地往上蹿,音量都拔高了:“她推你你不知道躲吗!”一瞬,又降下来,“褚絮,你就会跟我本事大!”

    褚絮为他这夹着火气的低吼一愣,不过很快调整好,嘟囔着:“本来就是解决问题来的,我再跟她打起来,不是激化矛盾了吗。”

    赵从箴刚要说话,褚絮那边絮絮地又把话接上了。

    “再说,她是学生家长,她打我,顶多算没分寸,我但凡说出点不那么体面的话来,闹大了,搞不好开除都有可能。”

    褚絮说完,又捂着伤口,把头别过一边去了。

    车窗外,寒冬的街道上没有几个人。这几天来,风又特别大,吹得道路两边的树都左摇右摆,随时要折断了似的。

    褚絮不觉得伤口疼,只是木然地看着窗外。

    看着一闪又一闪的街灯,看着绿化带,看着摇头晃脑的树和树顶站着的寒鸦,不知道怎么,就掉下一滴泪来。

    何尝不觉得窝囊呢,要放在从前,她是能把天都捅破个窟窿的性子,可现在她比谁都需要这份工作,哪里还有跟人打闹的底气?

    她转了转眼珠,想将眼眶里将要溢出的泪水屏住,可一眨眼,又掉下一滴眼泪来。

    不光窝囊,还没用呢。

    她恨铁不成钢似的狠掐了自己一把,眼泪还不停,心里又委屈,又生气。

    怎么就非在赵从箴面前哭呢,让他看见,还不把自己笑话死。

    赵从箴开着车,忽然听身边人吸了吸鼻子,虽然轻,可是在一片寂静里非常刺耳,便扭头看了她一眼。

    看见褚絮低着头,瞧不出有什么表情,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别开眼的一瞬,又隐约瞧见黑暗里什么亮晶晶地东西飞快地一闪,从她面前闪过,落到胸前的衣襟上。

    “哭了?”他下意识地问。

    “没有。”

    “胡说,我都看见泪珠儿了。”

    他手指一触,挑起了双闪,靠边停车,这才得以解开安全带,倾身过去看她。

    “伤口疼?”

    他俯身,把脸凑在她面前。

    褚絮避无可避,只能跟他相对,点点头,又推他:“你快开车吧。”

    偏偏赵从箴不依,又点亮了灯:“别动,我再看看。”

    “你看有什么用,又不能给我把伤口缝上。”褚絮一面说,眼泪更加止不住了,浓重的鼻音渐渐让声线都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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