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幻境中,全是少女提着裙子的背影,从昭月殿,向南跑向无真的这片桃花林。
初始时是一两次,于傍晚时分悄悄地去。后来便是青天白日,肆无忌惮地去。
他立于门口,恰能看见镜中人对着镜子,不甚熟练地抿住口脂。
她跪在凳上,两片唇一抿一分。咬破春李,便是这样的嫣红。
为怕太红夸张,拿手背蹭去一些,这样既别出心裁,又不着痕迹,便满意地一笑。
徐千屿拿剑跳下来,直撞上他,幸而黄昏天暗,只能看清一双闪烁的眼睛,她以为他注意不到她脸上胭脂。她的借口亦很多:
“去帮老叟穿金莲串。”
“和阮竹清约好了喝茶。”
“去后山练剑了。”
但是每一次,她都去了无真的阁子。头发和衣裳后沾着带着露水的花瓣。
最后一个背影,徐千屿头上盖着喜帕。她身上穿白,喜帕的颜色却是凄迷的艳红,看不清面孔,她和无真牵着手,拜天地,入洞房。
他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但是师妹没有回头。
……
沈溯微抬眼,手上这枚铜钱陡然斜飞出去。
挟着磅礴剑气,直接将阁子的墙壁,劈开一道缝隙,整个阁子都摇晃一下。
谢妄真未料他突然出手,茶杯翻泼一地,变了面色:“你干什么?”
他亦忍了很久,再一击来时,将桌案掀到沈溯微身上。
沈溯微闪退数步,抽出尺素,满室倒映寒光。
他垂下睫,看了一眼上面的红绳。
沈溯微发觉自己弄错一件事:他先前以为,前世他杀徐千屿,是因徐千屿挑衅自己在先,叛出师门在后。
他从未想过一种可能,那便是他这师妹,从头至尾喜欢的都是另一个人。
叛出师门也是为无真,给他下药、从他身上摸走他物、丢了他的糖葫芦,亦都是为了无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