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都有谁和我有着一样的心愿呢?我们一起来膜拜我们的神吧。”

    说着,莱特往前走了几步。众罔两立即纷纷站了出来,跟在莱特和亚当身后,错开了站着,好像特意排练过队形。徐问心也跟在里面,唯有姒启祾和海蛇仍旧立在旁边。

    莱特单膝跪下了,他贴身的几个罔两都是外国人,一个个有样学样。但那些中国的罔两们都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徐问心反应很快,忙双膝跪地,稽首而拜,高撅着屁股,别是一种憨态。

    姒启祾不解地看着他们,又望望高高在上的樗和椿,真觉得自己是在梦中了。所有的遐想、奇想终于落定,没想到最后竟是那个最古老、最熟悉的神话。可是,樗和椿会是神仙吗?姒启祾不敢信也不会信,如果她们真的是神仙,又何须飞机、汽车地走过这千里之途,又何必彼此肉身相搏呢?可如果此前樗同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长生的她们,确实也是一种神仙了。

    “尊敬的西王母,”莱特开口了,“我跪在这里,向你敬拜。那么,传说中的不死药,究竟在哪里呢?您能否赐给我?”他的词句虽然谦卑,语气却不太恭敬,至有些挑衅的味道。

    只听樗在上回道:“当年,穆王百乘千骑,前来拜我,以求不死药。我问他,你有何德何能,敢求长生?”

    莱特笑了,他知道话中深意,不肯轻易回答。众人等了半天,见樗也无后话,一个个暗自相窥,不知如何是好。徐问心眼眸一转,壮着胆道:“史书上说,周穆王内安邦国,北平犬戎,后来又征讨东南,巩固了周朝的统治。放在哪个时候看,也算是有为之君吧。”

    樗一笑:“不错。可他所平的犬戎也是天下生民。历代周王不能怀柔远地,便要诛之,乃至荒服不朝。这能算功业吗?”

    “可是,”徐问心欲言又止,不敢把下面的话说出来。

    “这不就是历史吗!”莱特站起了身,冷笑道,“不管你们中国的上下五千年,还是欧洲的政教大战、殖民历史,人类的史书不就是以鲜血杀戮写成的吗?”

    “说的不错。”樗点头道,“所以,他既为王,就该做王的事情。征伐天下,让他的王朝盛世昌明。可如果他想要长生,就只能和我们一样,避居山野,永世不出。试想,一个用杀戮写就历史的世界,怎会容得下一个真正能千秋万载的王?不等犬戎犯境、诸侯崛起,王的儿子们就先要着急了。而一个能够千秋万载的王,其实也是不需要儿子、孙子的。若他放不下这至高之位,他就不配千秋万载;可若他连至高之位也可放下,还会在乎千秋万载吗?”

    天门之外,天光渐逝,皓月越明。洞内的一切也开始晦暗了,唯有碧玉青石莹莹作亮,还有樗幽幽的声音:“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事不重来。俗子们生不满百而欲求不满,便以为我长生之人枯守西境,一定和他们一样痛苦无趣,所以写诗作文,为我造些念想。可他们不知道,是我给了穆王一个念想。我告诉他,只有完成了他的王业,才有资格得到不死药。”

    半晌之后,莱特向台上的樗投去了诡诈而又恼火的眼神:“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就你是根本没想过把不死药给周穆王。”

    “没错。”樗的声音随即而起,而似是在这一瞬间,最后的微弱的光从洞室内彻底消失了,众人仿佛堕入一个混沌的空间,像在梦里,真实又虚幻,想要说话又不敢说话,生怕把这梦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