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分离,两位夫人中途自缢,大姐文妗为避祸不知迁居何处,小妹文妙夭折在戏船上,剩下她姐妹二人同这一船的女伶漂泊江湖,无依无靠,日子虽是过得逍遥自在,说到底却有许多的无奈和凄凉。

    一阵秋风掠过,卷起地上烧过的纸钱灰烬。清香燃尽时,嬛伶嫏伶稽首而拜,众女伶也忙跟着跪下拜了三拜,唯有沈羽嫱伫立一旁,沉吟不语。拜罢,婳伶扶起嬛伶,问道:“要不要把老爷少爷们的坟修一修?”嫏伶答道:“不必了。谢公一生威名,不也只在此留下这清冷的小庙吗?这样挺好。”嬛伶点头认同,转身问沈羽嫱道:“沈姑娘,为了我们姐妹,累你四处奔波了。”沈羽嫱摇头一叹:“我并不以此为苦,心里反而很乐意。说实在的,见你们姐妹如今这样安妥,我心也就安了。稍后,我便给陈大哥写信,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他为你们姐妹也悬心多年了。”嫏伶抬头看着沈羽嫱,有些欲说还休,但终于开了口:“陈大哥,他,还好吗?”嬛伶听了忙也问道:“正是呢。昨天只顾着说我家的事情,竟然没有问他好。”沈羽嫱点头道:“放心。他很好。如今在国姓爷跟前效力,很有作为。”众女伶听了不由赞叹,嫏伶欣然道:“我就知道他一定会投靠贤达,不辱文臣武将的使命的。”

    嬛伶婳伶看着嫏伶会心一笑,婳伶问沈羽嫱道:“那你呢?你如今找到了她们姐妹,又要去做什么呢?”沈羽嫱笑着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呢。一直以来我都是四处找人,没个定数。这两年牵挂着的便是她们姐妹,如今找到了,这块石头也算落了地,心头却觉得有些空落落的。”嬗伶上前道:“那干脆,你就跟我们一起吧。反正我们戏船也是到处飘的,沈姐姐,你和我们一起游荡江湖就是了。”沈羽嫱想了一想道:“这个,我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毕竟,我身上还有不少牵挂,我此刻真不知该如何答复你们。”嬛伶道:“你不必介怀。我们知道你的难处,你虽说闯荡江湖自由自在,其实心里头恐怕还不如我们自在。你同我们姐妹差不多年纪,肩上的担子只怕比我们还重呢。”

    沈羽嫱听此言深感欣慰,满腹的话儿都在那微微一笑上。嫏伶提了提神,道:“对了,你跟我们一起这么久了,还没看过我们的戏呢。如今,我们各自的事情都有了着落,可得商量着演两出呢。”嫏伶这么一说,众女伶都有了劲头,忙七嘴八舌地商议起来。婳伶道:“哎,不如演《拜月记》吧。这可是她们姐妹到戏船后学的第一出戏,嬛伶的蒋世隆,嫏伶的陀满兴福,可好了呢!”众女伶都附和说好。嫏伶摇摇头,道:“算了算了,这么些年了,不能还是一出《拜月记》呀。我觉得,给沈姑娘演戏,得是刚烈节义的戏文。”嬛伶接道:“那《单刀会》怎么样?老戏有味道。”娴伶忙抢道:“不好不好!这戏都是小生们的事情,我们都没什么可演的。换一出,换一出!”嬗伶伸出举起手来小声道:“《鸣凤记》怎么样?《寿宴》、《桑林》、《死节》、《遇舟》、《封赠》,几出下来,咱们的行当全齐了,而且也是平日里演过的。”众女伶眼睛一亮,娉伶猛地一拍嬗伶的肩膀道:“这个好!就是这个!”沈羽嫱忙问这戏说的什么。娴伶答道:“是嘉靖朝严嵩专政,夏言、曾铣、杨继盛、邹应龙、林润这些忠臣义士前仆后继锄奸报国,所谓‘前后同心八谏臣,朝阳丹凤一齐鸣。除奸反正扶明主,留得功勋耀古今’,就是这个意思。”沈羽嫱听了连连称好:“这前后同心,前仆后继的意思好,正合我的心意!我要看的。”正说着,林间刮起一阵阴风,婳伶抬头看天,日光西斜,暮色渐起,忙道:“好了好了。我们一会儿回去的路上在细细说戏吧。如今天黑的早,还是早点回城吧。”众女伶抬头望望,忙收拾了东西下山去。

    当夜安排定了角色,次日早起,众女伶或是在船头,或是在岸上,各自温习戏文。嬛伶一面收拾了行头,一面又将倾月班演出《鸣凤记》的水牌挂了出去。倾月班在苏州府名声极盛,往来苏江一代的商旅皆知,何况倾月班每年秋季都要到夫子庙唱上三两场,加上戏又好,故而江宁府的老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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