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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船上,嫱伶等都没回来,只有姜伶留着看船。婳伶给嬛伶倒了茶,问道:“你刚才在李先生那里说后日就要演戏,是不是心血来潮啊?”嬛伶笑道:“也算是吧。先生既然答应了让我们演他的戏,当然不能错过。他是个行家,又有学问,要是能提点我们一些,岂不好?”嫏伶接道:“没错。再说我们来杭州不是为了玩,还是得赶紧收拾了东西扮起戏来,毕竟有十几张嘴等着吃饭呢。”于是四人坐在那里商量了演什么戏,要准备哪些戏装,略歇了歇便开始收拾,直到入了夜,一群女孩子才嘻嘻哈哈说着笑着地游湖回来了,个个都大呼过瘾,想着明日再去玩耍。婳伶笑道:“行了,收收心吧。我们要在杭州长住,唱出名堂来呢。明日都不许出去了,在家默戏,后日晚上就演出了。”众女伶一听,都失声叫苦,嬛伶训道:“你们今天疯了一日,还不够吗?这么疯玩可不好!当真以为是出来游山玩水的啊?”嫱伶一旁帮衬道:“也是。往后日子长着呢,这西湖一年四季,天天好景致,须得慢慢欣赏,细细体会才好。今天已经看过新鲜了,还是收收心吧。”当下嬛伶安排了戏码,吩咐了各人台前台后的活儿,便吹灯安寝。

    第三日傍晚,日头在西面高高低低的山峦间隐了下去,天地一片嫣红。姜伶调转了船头冲着岸边,嫱伶同嬗伶两个将船缆系了又系,搬出些长凳排列在船前。“这要是还在苏州府,不等太阳下山,那些达官贵人,闲着的老百姓就要来占座了。”嬗伶的口气中不无自豪。嫱伶笑道:“如今不是在杭州府吗?我们初来乍到的,人家哪里知道我们的戏好不好呢?没关系,今夜演好了,就不愁往后了。”“那是!”嬗伶挺直了腰道,“今天晚上可是四位姐姐挑大梁,戏绝对没的说!”嫱伶看着嬗伶,笑得眉眼都完成了月牙儿,又向西面看了看,日光更淡了,深蓝色的夜幕已经从东面渐渐浸染过来了。

    杭州城内的百姓听说新来了苏州府的戏班子,都有些好奇,一些往来于苏杭之间的商旅因知道倾月班的名气,不免夸赞一番。等到日头落尽,西湖上下都高挂起灯火,映着湖水,满湖彤红的光景,倾月班前倒也聚了不少人。船舱里,女伶们扮妆已毕,都静坐着默戏。娴伶因问嬛伶:“几时开锣?”嬛伶道:“再等一会儿吧。”婳伶忽然悄声道:“来了!李先生来了。”嬛伶忙来到舱口边,顺着婳伶掀起的帘缝往外看,果见李渔端坐在长凳上,于是道:“开锣吧。”

    头两场是婵伶媛伶的《玉簪记·琴挑》和姝伶姬伶的《荆钗记·荐亡》,中间插了一折妖伶的《跃鲤记·芦林》,一折嬗伶的《宝剑记·夜奔》,随后便是嬛伶婳伶娉伶的《琵琶记·书馆》,嫏伶和娴伶的《连环计·梳妆掷戟》压轴。女伶们心中知晓这是立名声的时候,因此都使上了十二分的力气,尽展风采,船下看戏的自然是叫好不断。一些在别处看戏的听了,都忍不住倾月班的戏船前挤来。待曲终戏罢,已是二更过半,婷伶和嫱伶捧着两个孔雀绿的荷叶式笔洗走进舱来,婷伶道:“这是看客们给的赏钱,真多!”嫏伶扫了眼,笑道:“杭州府果然富庶。今日本没打算挣钱的,竟然有这么多的赏。”嫱伶见嬗伶已经卸了妆,在那里收拾行头,便道:“我今天又对你刮目相看了。常听人说武生戏里头《夜奔》最难,我刚才在船下,可被你震住了。你这功夫,我恐怕是学不来的。”嬗伶道:“怎么会?你有武功底子,这武行的功夫学起来就容易多了。哎,我早替你想好了,你呀,就演《昭君出塞》,多有意思!”“是啊是啊!”众人听了都附和道。嫏伶却一叹:“可惜黄师父不在了,也没人能好好教你了,咱船上一直就缺个武旦。”

    正在这时,舱外有人道:“不妨事,在下替这位姑娘寻个好师父就是。”众人忙往舱外望去,帘儿挑起,一位瘦骨嶙峋,年届不惑的先生站在舱外,身上的夹衫看去并不能挡住这深秋的寒气,可眼中却闪着坚毅的光。嬛伶侧身站在一旁让道:“先生请进!”嫏伶忙迎了上来:“李先生来了!我说下了戏台怎么不见姐姐和婳伶。”婳伶上前道:“我和嬛伶草草卸了妆,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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