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就耍弄我是吧?这签得这么解,我这辈子啊,估计就嫁给戏台了,我的痴情在戏台上。”“好好好!你的痴情在戏台上。那么,为了倾月班的戏台子,为了咱们姐妹,你喝上三大杯吧!”婳伶说着就往桌上三个空碗里斟满了酒,嬛伶一笑,一一端起来饮尽,只将碗底朝天。“好!”众女伶一起喝彩,嬛伶含笑坐下,脸上已然通红。姜伶劝道:“哎哎,闹过了吧。喝得太猛,脸都变色了,赶紧醒醒酒吧。”嬛伶醉笑道:“不用,我出去透个气,吹个风,就好。”说着迈着绵软的步子站到舱口,只将半个身子探在外面。

    船外是漆黑的天,星光黯淡,分不清山水远近,但城里家家户户都高挂红灯,四处霓虹,好不绚烂。嬛伶深吸了口气,冷冷的空气灌入肺中,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嬛伶不知为何想起了李渔,这人倒是个老顽童,没事做什么戏名的酒令签子,让姐妹们玩笑成这样。忽然,嬛伶心头里动了一动,自己都吓了一跳,这感觉是从来也没有过的。回想刚才娴伶取笑她的话,不知为何冒出了一个荒唐的想法:若是自己跟了李渔,那岂不是要做小了?和《疗妒羹》里的冯小青一样。想到这里,嬛伶拍了拍头,觉得这才是真的清醒了:别说做小了,就是嫁人,她也不愿意的。何况,李渔的夫人徐氏那么好,想这些,真是罪过。女伶们的欢笑声将嬛伶拉了回来,于是问道:“这会儿该谁了?”妖伶道:“是婷伶。烂柯山——不若当初守清贫,自饮一杯。”嬛伶笑道:“那你还不灌她一杯?”婷伶忙把身子缩了缩道:“不不不,别灌我,我自己喝。”说着拿起酒杯,一口一口地抿着,众人都催她快点,只好一闭眼仰头喝光了,随即呛得咳嗽起来,众人又是一阵欢笑,继续掷骰子。妖伶觉得婷伶面容有几分悲戚,便悄声问道:“怎么?不高兴了?”婷伶挤出一丝笑:“没有。”妖伶道:“你是不是看这个签,想家了?”婷伶摇头不答。妖伶不屑道:“别想了!你爹当初卖你的时候多爽快?一点情意也不讲。你想他干什么?我们家里也是为了要几个钱把我卖了的,我从来都不想他们。现在他们就是那一堆银子来赎我,我还不走呢。在戏船上,多高兴,姐妹们多亲呢!”婷伶笑了笑,还是不说话。

    一时轮到嫏伶抽签,是《红梅记》,写着“此情非关风与月,席上非生旦行当的陪饮一杯。”嫏伶笑道:“有点意思,为什么说‘此情非关风与月’呢?”嬛伶道:“《红梅记》里李慧娘和裴舜卿和杜丽娘、柳梦梅差不多,一人一鬼,幽媾私合。可惜李慧娘没有杜丽娘好命,能够起死复生,只能做了孤鬼,而裴舜卿娶了陆昭容,跟她什么瓜葛也没有了。这么看,的确是‘此情非关风与月’。”众人都说有理,嫏伶道:“可我是作生角的,怎么扯到李慧娘身上了?”众人笑道:“这叫雌雄莫辨。你台上是男儿,台下可是正正经经的女孩子呢!”说着,几个作老生、老旦、净丑的都押着嫏伶喝了一杯,继续行酒令。不多时,只听外面嘭啪的爆竹声连天响起,在船里都觉得外面闪烁其火光来,众女伶纷纷站出舱来,或是从窗格里伸出头,看满天五彩的烟火。城内百姓个个欢天喜地,街坊邻里走出门来相互恭贺道喜,女伶们也拉了手,互相拜年。等天上烟花渐渐少了,姜伶、婆伶招呼众人进舱,又端上了新下的饺子,用十来个小碗盛了香醋放在那里。嬛伶拉了姜伶几个坐下,道:“难为几位姐姐一年到头为我们的衣食操劳,今年的饺子,姐姐们先吃。”说罢,婳伶等上前来,往姜伶等人嘴里塞上了饺子,又道万福。吃完了饺子,收拾了碗筷,已是四更时候,女伶们意兴未尽地宽衣就寝,等待天明。

    过了除夕就是正月,杭州城到处都是赶庙会的人,大街小巷摆满了各色货摊,好吃的,好玩的数不胜数。这正是走江湖、卖杂艺的人挣钱的时候,城内各处勾栏、戏船都早早的开了台,唱起戏来,唯有倾月班仍然掩着招牌,没有动静,就连那些侯门王府、富商巨贾来请堂会,也一一都谢绝了。百姓们都说倾月班是年前演《怜香伴》挣着大钱了,所以才这么不稀罕。其实,对于众女伶而言,走江湖卖艺哪有什么大钱可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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