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话,我们一心想着反清复明,可要是真的打起仗来,又有多少百姓受苦啊?我现在只是疑惑,这反清复明大业和守护一船姐妹的小情,究竟哪个是值得的。”沉寂了半晌,陈复甫忽然笑道:“也好。你陪着她们,我也就放心了。遭遇了今日的事,我还真不知道她姐妹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情,你替我好好照顾她们吧。”嫱伶道:“陈大哥,你先忙你的事情去。若是能见了,就给我个口信,我来安排。至于我的事情,或许有一日,我自己就知道该怎么做了。”陈复甫点点头,道:“好。等我消息吧。”

    回到戏船,嫱伶向嬛嫏两个转达了陈复甫的话。虽然不能即刻相见,但知道是陈复甫救了自己,知道他在杭州,嫏伶也就放了心,面色也转了红润。一时吃了饭,众女伶都围坐着歇息,李渔一人在旁,忧思深深。嬛伶上前道:“为了我们的事情,先生一夜不曾合眼,如今大家都无恙,先生还是赶紧回去歇息吧。再晚,就要关城门了。”李渔叹道:“我看此事还未完。你们姐妹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出来了,可这戏船怎么办?张大人跟我说,佟国器是因为看上了欢喜班的大金官,这才听了他们的诬告找倾月班的麻烦的。”嬛伶也叹道:“要真是这样,我们只好走了。”婳伶道:“好在戏船没有被封,只要戏船在,还怕没有我们落脚的地方吗?”李渔听了不免流露出不舍:“我刚想着给你们写出新戏,难道就此夭折了?”嬛伶强笑道:“这个不必担心。我们走到哪里,都会告诉先生的。先生什么时候写好了戏,托人给我们送去就是。”娴伶道:“是啊。只是现在,真的不能在杭州府待了。”姝伶托着腮道:“那个官是看上了大金官才帮着他们欺负我们的?真不知道那个大金官是什么样的人。”妖伶不屑道:“我那天逛庙会时见过她的,在欢喜班演杜丽娘。反正也就那样吧,旦角的功夫都还是有的,只是和婳伶娴伶姐姐是没法比的。”嬗伶道:“嗨!这个哪是比戏台上的功夫呢?比的是媚惑人的功夫。”妖伶撅了嘴,姝伶却叹道:“可不管怎么说,她就能让当官的帮她做事啊!”嬗伶斜了眼睛道:“哎,姝伶,我怎么还听出羡慕的口气啊?你不是想……”姝伶忙道:“没有没有,我不过就是感叹感叹。有这个大金官吹枕边风,那个佟大人还是要来整咱们的。我们刚想在杭州立足,却又要走了。”众人听了都不觉长叹,没想到这杭州竟然只待了一个冬天。

    慌乱惊恐中过了一整天,带着将要离开杭州的忧愁,女伶们都昏昏沉沉地睡去。嬛伶和嫏伶两个虽然心中很是遗憾,但为了一船姐妹,又想着多年来都是如此漂泊伶仃的日子,便也下定决心早日离杭。只是婳伶鳏鳏睁着两眼,一夜未眠,五更时分实在无法安躺,便起身梳洗,朦胧晨光中见一人影在舱中独坐,却原来是嫱伶。

    婳伶上前问道:“怎么,你也没睡好?”嫱伶看了看婳伶,将目光投向窗外。婳伶见她怀里抱着一个匣子,便又问道:“这是什么?宝贝似的。”嫱伶叹道:“是银子。昨夜我托人筹来的,原想着去打点官府,赎你们回来的。”婳伶拉了嫱伶的手,道:“多谢你费心了。你原来是自由自在的人,却为了我们奔前走后的。”嫱伶摇头道:“我并不以此为苦。有你们这些值得信赖相帮的朋友,是我的幸运。”婳伶笑道:“呵呵,当初我见了你,就觉得你和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果然是。这么些年,船上的姐妹有走的,也有来的,如今能留下的,多是因为大家的心思是一样的。若说起来,我们这几个年纪大点儿的也不是没有离开戏船,脱籍从良的机会,可是——你也知道,就算嫁个平常人家踏踏实实过日子,也未必有大家在一起开心。你还记除夕我们取笑娉伶吗?”嫱伶点了点头,婳伶继续道:“那年啊,我们松江府唱戏,一个文吏看上了她,居然拿着多年的积蓄来要替她赎身。我们哪里想要他的钱,只觉得人还老实,长得又好,挺配娉伶的,就想让她带了娉伶走,可娉伶就是不愿意。”“哦?为什么?”嫱伶追问。婳伶接着道:“一则,那时她还小,刚十四,从没想过婚嫁;二则,我们做伶人的有多少从良之后受人轻视,遭人抛弃的,谁敢轻-->>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