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言嫁啊!那《救风尘》里的宋引章不就是个例证吗?”嫱伶道:“你说的不错。只可惜,没有多少人能看得透的啊!”这时,婳伶忽然捏紧了嫱伶的手,语重心长地道:“嫱伶,你能帮我个忙吗?”“当然!”嫱伶回答得干脆利落。婳伶道:“把这箱银子借我一用吧。”嫱伶点着头:“行啊。只是,你要干什么去?”婳伶道:“你放心,我不会做坏事的。”嫱伶拉住了婳伶,盯住她道:“婳伶,我虽不能说十分了解你,却知道你行事的脾性。你要这银子,到底想做什么?”婳伶忽然一笑道:“我在戏台上也不知演了多少痴情女儿,仔细想来,只有两个角色我最心仪。”“哪两个?”“一个就是这《红梅记》的李慧娘,一个是《救风尘》的赵盼儿。”婳伶答着,“她们身为倡女,却有侠肝义胆,为了在乎的人而不惜一切。”嫱伶听出了婳伶的意思,忙问道:“你想去找那个佟国器?你,有多少把握?”婳伶脑袋后仰,道:“不知道。说实话,我都没有仔细想过。这一个晚上,我脑子里面空空的,刚才看见你手里的匣子,就忽然醒了,这个念头就像扎了根一样。”嫱伶劝道:“你不要一时冲动。大不了我们离开杭州,天下之大,还容不下我们这一条船吗?”婳伶摇头道:“我不是冲动,我的心,现在特别平静。嫱伶,戏里李慧娘和裴舜卿也有爱,可她是个鬼,最后还是得独归地府。赵盼儿和宋引章那样姐妹情深,可成全了宋引章的幸福后,也只剩赵盼儿独自飘零。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可如果太在乎宴席散尽时的凄凉,天下人还会欢聚吗?倒不如藏起这些欢乐,只要做得值得,就不会后悔。嫱伶,你当初行侠仗义,如今为我们不辞劳苦,你不是也不后悔吗?”嫱伶湿润了眼眶,也不再劝,只问道:“你当真要这么做?”嬛伶坚定地点点头,嫱伶交过装钱的匣子,千言万语,都咽入腹中。

    嫱伶打水,婳伶洗漱罢,开了铜镜,画眉点唇,理好云鬓,换上了新做的盘绣小红袄,底下系着鹅黄襦裙,仍旧罩着白色兔毛边的斗篷。婳伶捧起匣子,看着嫱伶,嫣然一笑,趁着众人还在沉睡,悄悄地出门去了。嫱伶送出船来,立在船头,望着婳伶细挑的身形渐渐模糊了,还在那里愣愣地站了半日,忽然想起什么,进了船舱抽出当日收起的三尺青锋来。嬗伶听见响动,眯着眼睛,言语含糊地问道:“姐,你做什么?”嫱伶轻声道:“出去有事,好好睡吧。”说罢也出了船舱,直奔按察使司的府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