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伶面前又不好意思发作,婳伶却不紧不慢地道:“还记得那剑客威胁要杀了大人的时候,大人豪气冲天,一点也不惧死。所以,婳伶想,大人之所以甘愿受此屈辱,又不计前嫌地放了我们姐妹,是因为大人心有恻隐,对我们弱女子的怜惜。”话音一落,佟国器两眼放光,张大了嘴,乐道:“哈哈哈,还是姑娘体恤人心啊!”嫱伶忽然换做正色,问道:“那大人为何先前又听信了旁人的诬告,冤枉我们姐妹演禁戏呢?”佟国器愣住了,支吾半天,一拍腿道:“哎呀,本官是被欢喜班的那个狗奴才唬弄了!本官是个粗人,看戏就图一个热闹,也不懂什么是禁戏什么不是禁戏,还不是听底下的人说呗。”婳伶依然不改面色,带着点怨气道:“可昨天婳伶在街上却听说,大人是因为看上了欢喜班的大金官,想讨好她,所以才为难我们的。”

    说道这儿,婳伶忽又改了温柔口气,道:“婳伶知道,倾月班的戏演得好自然要抢了一些人的饭碗。那些小人哄着大人惩办我们,不过是想撵走我们。婳伶今天来,一是谢过大人饶命的恩情,二是向大人辞行,我们倾月班今天就要离开杭州府了。”说着呈上匣子,道,“这银子是婳伶多年的积蓄,虽然不多,但也是婳伶的一番心意,谢过大人不杀之恩。”佟国器听着婳伶的话,心里竟生出愧疚之情,他看了看眼前的匣子,为难地接来了过来。婳伶当即抽手,转身便走,佟国器一见,忙抛了匣子,里面的银锭滚撒了一地。佟国器上前拦住婳伶道:“别别别!婳伶姑娘,婳伶姑娘。”婳伶停住了,看着佟国器,佟国器竟憨憨笑道,“姑娘,本官要是早去看了倾月班的戏,哪里会看上什么大金官啊!”婳伶故意嗔道:“怎么?听大人的意思,我们伶人搭台唱戏比的不是技艺,竟是,竟是勾引人的本事啊?难道,大人是个贪色之徒?”佟国器虽被婳伶戳着了痛处,可并不恼怒,反倒心甘情愿地认了,只是哑口无言,不知道怎么回答。婳伶叹了口气,转身回来一一捡起那些银子,又叹道:“大人既然不要这银子,那婳伶就收回先前说的话,先不着急离开杭州城。只不过,往后要是还有什么人来找倾月班的麻烦,婳伶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佟国器忙拍了胸脯道:“放心!有本官在,谁敢为难你们!”于是凑近了问道,“婳伶姑娘,听说你们倾月班的戏极好,就是不唱堂会?”婳伶点头道:“不错。倾月班向来不讨好官府,只凭真心演戏。谁对倾月班的姑娘们真心实意,我们就演给谁看。”佟国器忙接道:“本官是真心的。姑娘们哪天演戏?本官一定去看。”婳伶笑道:“大人既然这么说,那么等定下日子,婳伶自然回来告诉大人。”说罢,又飘飘摇摇地去了。

    嫱伶在按察使司门外等得心烦意乱,只是强忍住烦躁,忽见婳伶出来,忙迎了上去问如何。婳伶送回匣子道:“尽数奉还。”嫱伶欣然笑了,拉着婳伶同回船上。众姐妹因为早起不见了婳伶和嫱伶正在担忧,见她们回来了,嬛伶忙拉住了问:“你们去哪儿了?”婳伶于是将在佟国器府上的经过说了一番,便向嬛伶道:“如今咱们应该是能留在杭州城继续唱戏了,你赶快定下戏目吧。”嬛伶叹道:“你怎么也不和我们商量一下?唉!”婳伶笑道:“商量了就去不成了。行了,我不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吗?你赶紧想演什么吧。”嫏伶道:“还要商量吗?你充作赵盼儿,携着家私救我们姐妹,那我们就陪着你再过一回《救风尘》的瘾吧。”众女伶都笑了,婳伶双肘撑着桌子,托起下巴,道:“好啊,算起来,也有大半年没演《救风尘》了。”

    按察使司派人贴出公告,撤了查封倾月班的令,倾月班堂堂正正地挂出了水牌,不日上演《救风尘》。街头巷尾无人不在议论,时间一久便生出各种怪谈来。到了《救风尘》开演当夜,佟国器果然亲自带了人来看戏,次日满城就传出了流言,说按察使司佟大人喜新厌旧,看上了倾月班的婳伶,不免慨叹戏子下作,官府贪淫。

    这样的情形倾月班的女伶们也不是第一次遇见了,虽不想与流言蜚语计较,可心里到底不爽快。这日练罢了早功,众人刚要歇息,忽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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